傅建國死了。
就在傅湛回公館來的前半個小時。
而同一時刻,“星辰計劃”當年的大部分情況也被披露出來,呈現給大眾。
公安機關能夠公開的部分,是證明了在這一項目中傅建國的確有所參與,雖參與多少,參與夠不夠緊密無法透露,但也已時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少當年“星辰計劃”受害者的家屬也都全部發出反抗聲明,要求傅建國給出一個滿意的回答,不少人在醫院門口橫起條幅,網絡上也有數百萬人申請逮捕傅建國進行調查。
而同為受害者家屬,並且親生母親死於這場災難之中的傅湛則贏得了一個清白。
可就在警方迫於壓力前去逮捕傅建國之時。
他卻突然暴斃。
據蹲守在醫院外多日的私家記者報道,聲稱其是因呼吸道重度感染,早已無力回天,多日吊著一口氣在醫院裡,呼吸道狹窄喘不上氣,在搶救室被搶救了兩個小時,最終因搶救無效,身亡。
等譚寧磨磨蹭蹭爬上床的時候,傅湛仍輕輕合著眼。
他伸手將她在黑暗中撈進懷裡。
譚寧也沒動,被他安靜抱著,腦袋貼著他的心口,聽他震蕩的心跳聲。
傅湛似乎很累,往日他一定不會睡的這麼沉,但今夜卻像是疲乏了幾年似得,抱著她一動不動,呼吸很輕,仿佛什麼都無法打擾到他的睡眠。
過了一會兒,譚寧在他的懷中輕聲開了口。
“陳洋哥一直再給你打電話。”
半晌後,傅湛很低淡的沙啞回了句。
“知道。”
在知道了傅建國離世後的消息,譚寧大概能夠理解陳洋為什麼會一直給傅湛打電話的原因了。
陳洋在氣,氣他不管不顧,氣他魯莽行事,氣他不計後果。
報複傅建國明明還有很多可以解決的方法。
但傅湛偏偏自己扛了下來,用最果斷的一種方式,讓他自己成了千古罪人,來告彆曾經的一切,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譚寧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
傅湛合著眼沒有回答。
“在醫院。”她回憶著那天的樣子,“你穿得很好看,很乾淨,像童話世界的王子一樣,我好驚訝,問白玉玲說你是不是真人。”
“但是後來,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人了,因為我很高興的去給你送橘子,你卻把我推倒在地上,說我和我媽一樣都很討人厭,我的屁股好痛,當時真的很討厭你。”
“後來白玉玲告訴我說,你的媽媽不見了,所以你很難過,讓我不要生你的氣。”譚寧說著,自己閉眼輕笑了瞬,“我表麵應的特彆好,但是背地裡偷偷就挑些酸橘子給你,就為了看你被酸的臉紅也要麵子的不吐出來的樣子。”
“彆說了。”
傅湛輕輕扣住她的腦袋,鼻尖輕蹭她的。
那股熟悉的清淡檀香此刻夾雜著幾絲醫院特有的消毒液的味道。
“要說的。”譚寧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他纖長的睫毛,看他安靜的俊顏,“要說的,我認識的傅湛,從小到大,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很有脾氣的人。倔強,臉又冷,脾氣又臭,嘴還很毒。”
傅湛輕哂一聲,“膽子大了,當著麵也要罵我。”
“但是。”
譚寧停頓一秒,手指湊上前,輕輕摩挲他的唇,聲音輕似呢喃,“但是,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我愛他,很愛他,也隻愛他。”
他們的溫度相貼合。
靜謐的臥室內,隻有他們二人的心跳聲。
傅湛閉上的眼皮輕顫。
他緩緩睜開了眼。
沉寂半晌,落在她腰間的手逐漸發力,含住她的手指。
……
第二日。
他們去了沈寧清的墓地。
在所有人都在明麵上為傅建國準備葬禮的時候,隻有他們二人離開,去了另一個墓地。
說是墓地,但當年為了隱瞞下沈寧清離世的消息,傅建國將白事做的很簡,墓地也選的位置很偏僻。
傅湛後續曾經想過要搬遷,但為了讓母親安息,便沒有挪動。
譚寧和傅湛到墓地的時候,譚寧終於再一次看到了那個墓地上的照片。
關於沈寧清的照片。
兩人將花束放下。
譚寧跪在地上鄭重其事的向白玉玲磕了個頭,承諾說自己一定會照顧好餅餅的。
傅湛雙手環臂站在她身後,聞言鼻間輕溢出絲笑,看向墓碑上的那溫和女人的笑,不由低聲道:“看見了麼,媽,你兒媳婦每天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譚寧惱怒瞪他:“我這不是讓阿姨安心呢嗎?”
那個下午下了一場薄薄的雪。
她不知怎的忽然呼出了口氣,笑道:“這感覺真好哇。”
傅湛看她,“什麼真好?”
譚寧歪著腦袋想了想,也沒想出來,就索性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