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呢，是我們家的大黃狗，在第二天早上，又把我給叼回家來，這讓我父親和我爺爺都很害怕，生怕這事兒傳出去，他們沒臉見人，也就沒再試圖丟棄我，但我父母為了完成我爺爺的旨意，就都跑到邊遠山區去生二胎三胎去了，就把我丟給爺爺，連同兩個大我幾歲的堂姐一起散養……”丁滿紅的故事卻不像趙無底想象的那樣，而是有了這樣的版本。
“散養是什麼意思？”趙無底有點搞不懂，這個概念下，是個什麼樣的生存狀態。
“散養比放養還要隨意唄——放養還要每天放出去，晚上再圈攏回家，但散養簡直就是隨便你乾啥，愛去哪裡去哪裡，愛吃什麼就自己弄，吃不上你就餓著，知道了你就算得著了……”丁滿紅這樣解釋說。
“可是你那麼小，咋活過來的呢？”趙無底真是難以想象，一個沒人精心養活的小孩子，會如何生存下來。
“我說我是鄰居家的一頭奶羊把是養大的你信嗎？”丁滿紅居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奶羊把你養大的？”趙無底很是驚異。
“對呀，鄰居家養了十幾隻奶羊，每天擠出的羊奶裝在一個大桶裡，趕著毛驢車送到城裡去，賣給那些專門訂購羊奶的客戶……”丁滿紅說出了這樣一個特殊的場景。
“可是人家把羊奶都擠空了，哪裡還有你的份兒呢？”趙無底似乎已經被丁滿紅的故事帶進了當時的情境中，這樣問了一句。
“不可能全擠空，總有剩餘的吧，而且我當時很小，順著狗洞就爬到了他們家，趁人不備，就爬到人家的羊圈裡，開始的時候，還把那些奶羊嚇得咩咩直叫，這樣就招來了家裡是主人，發現一個又黑又瘦小的娃兒躲在羊圈的角落裡，就給拎出來……
“知道是隔壁家不受待見的丫頭片子，就氣呼呼地給送回去，還對我爺爺奶奶說，你家丁滿紅若是被我家奶羊給踩死了，可彆找我們家算賬！我爺爺奶奶聽了，居然作揖回答說：那可太還好了，免得我們動手弄死他了……”丁滿紅居然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景。
“你爺爺奶奶真那麼說了？”趙無底無論如何難以置信，作為爺爺奶奶，當著鄰居的麵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也是後來聽鄰居家的大嬸兒這樣說的，我不信爺爺奶奶會那麼說，但他們對我不管不顧的行為，本質上就是這個意思……”丁滿紅給出了這樣的解讀。
“那後來你是咋吃上羊奶的呢？”趙無底又關心這個細節了。
“被鄰家抓過幾次之後，那些奶羊似乎熟悉我了，再見到我從狗洞爬進他們家的羊圈，也不再咩咩地叫了，甚至在我直接吃羊奶的時候，仿佛我成了它們親生的羔羊一樣，就這樣，我獲得了賴以生存可以生長的營養來源，經常是在鄰家的羊圈裡一待就是十天半月的……
“而且鄰家大嬸兒再抓到我的時候，鄰家大叔就勸她說：你就彆送她回去了，她那麼小一個丫頭片子，吃也吃不了多少，你不讓她吃，可能沒幾天就餓死個屁的！鄰家大嬸聽了，歎了口氣，就又把我丟回她家羊圈了……”丁滿紅講這些的時候，完全不像是在講她自己，而是在講彆人的故事一樣……
“這麼說，鄰家的大叔大嬸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趙無底則這樣幫丁滿紅總結了一句。
“客觀上算是吧，我大概送會爬開始，就是靠鄰家奶羊的羊奶活過來的，但一直到了三五歲的時候，個頭還沒同齡女孩子一半高，身材還是又黑又瘦看上去還是個長不大活不長的丫頭片子……”丁滿紅還是在這個細節上，敢於自黑自己。
“你不是一直都有羊奶喝嘛，應該還算營養充足吧……”趙無底則提出了這樣一個不算疑問的疑問。
“哪有啊，就在我三五歲的時候，鄰家不知道為什麼，接連著火，不是今天柴禾垛燒著了，就是明天羊圈起火了，鄰家大嬸總是懷疑就是我爺爺奶奶或者是我兩個堂姐乾的好事兒，就是成心把我連同他們家的奶羊一起都燒死，但鄰家大叔卻始終沒那麼認為，總說是天災不是人禍，但在鄰家大嬸的嘮叨下，為了不再著火，竟然搬家到了幾十裡外去落腳謀生去了……”丁滿紅一聽趙無底還提出了這樣的疑問，就立即說出了這樣的結果。
“他們這樣的舉動，是典型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吧？”趙無底這樣分析說。
“可不是嘛，應該就是舉得我爺爺奶奶還有兩個堂姐很是邪乎，與其繼續受害，還不如趕緊躲開，這樣才無奈之下搬家到了外地……”丁滿紅覺得趙無底說得對，這樣補充說。
“你沒了羊奶靠什麼活下來的呢？”趙無底直接關心丁滿紅遭遇這樣的結局之後，還用什麼來讓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