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隻能想象到一條蜿蜒奔流的河流和河流兩邊的山林,可多了那幾塊礁石,就不一樣了。
你一下子就能想象到河流視野的儘頭是一處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瀑布之上能看到一群南遷飛過天際的候鳥,那岸邊也一定是萬物凋零,草木枯黃,甚至於你還能夠繼續想象到,候鳥之後是不是還有一輪落日被烏雲給遮擋住了,因為渡口停泊的小船上並沒有船家,這些都說明畫中所畫的時候,那天氣可不好。
徹底弄清楚這些緣由後,我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些羞愧難當的感覺,這樣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事無絕對,鑒彆古玩字畫,萬萬不能站在一個絕對的立場上去鑒彆,而應當是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去鑒彆。
就像眼前這一副渡口山水風景畫,那是唐寅的親筆,唐寅的丹青在古玩圈在收藏界處於什麼樣的地位,那是不言而喻的,唐寅的畫工那也是得到一致認可的。
可有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得到認可,即便是得到外界一致認可,那也不能證明這人就已經問鼎巔峰,隻能說這人在某一方麵、或者說某一項上已經登峰造極,讓人覺得難以逾越,可這不代表就沒人能將其超越。
一開始看這一副渡口山水風景畫的時候,我就是站在了絕對的立場上,理所當然的認為,唐寅的畫如此備受推崇、備受認可,那他的畫工自然是難有人出其左右,後世者亂塗亂改,那可不就是班門弄斧一般可笑?
可眼下事實證明,班門弄斧的並非是那後來信手塗鴉之人,而是我這個井底之蛙。
這副畫我已經確定是唐寅的真跡無疑,而且堪稱如今唐寅傳世真跡當中意境品相等等各方麵極優的一副。
隨後我又看了最後一幅畫,那最後一幅畫沒什麼特彆的地方,畫工布局都很工整嚴謹,一看就很開門,是唐寅的真跡無誤。
最後我把視線投向了僅剩下的兩幅唐寅書法上,也是最讓我頭疼的地方。
兩幅唐寅的書法,一副對聯,用紙用墨等等方麵,甚至於包括落款,都沒問題,唯獨那字寫得,和唐寅傳世的書法大相徑庭,另外一副是一首詩,字跡娟秀、形於外勁於內,一看就是很開門的那種,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就是唐寅的真跡無疑了。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讓我拿捏不準,一副字,大開門,和唐寅傳世的書法字帖,完全吻合,另外一副,則完全是南轅北轍。
可要憑此,就斷言,那副和唐寅書法南轅北轍的對聯就是贗品,過於武斷,同樣的道理,要斷言另外一幅字,就是真跡,也過於武斷。
至於要說這五幅字畫都是唐寅的真跡,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在我看來,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這莊子的主人家,在這中堂擺出五幅唐寅的字畫,明擺著就是要以此考驗我的功夫,如果弄了五幅真跡擺在這兒,這考驗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看著那兩幅字,我再一次皺起了眉頭,二選一,五五開的局麵,看上去勝率不小,可事實上,這才是最難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