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9)(1 / 2)

臻璇 玖拾陸 10706 字 8天前

看,見臻璇無事,略鬆了一口氣:“是我的不是,想着在附近鋪子里看看應當無事。”

臻璇走到他身邊,淺笑着道:“叫二爺擔心了。”

夏頤卿領臻璇進了書房,道:“我還有些賬冊要看,你坐一會。”

臻璇點頭應了。

這間書房並不大,不沿街,開着的小窗對着一條小巷,因而比較安靜。靠牆立着幾個書柜子,一眼望去,似乎全是賬冊。桌上也放了厚厚一疊賬簿,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另一側是幾張八仙椅,應當是夏頤卿會客用的。再後頭拿屏風隔開,裡頭一張軟榻,以作休息用。

臻璇在八仙椅上坐下,取下了帷帽。

夏景卿上來問了安:“車把式送去了醫館,我先回府去,再叫一個車把式過來。”

夏頤卿應允。

夏景卿回去了,臻璇細細回想了一番,剛才的事來的突兀,除了吃驚之外,她來不及細想。

叫老祖宗拒了親事,那王老漢心有悶氣無處宣洩,連帶着怨起了夏家別的媳婦,尤其是臻璇這個叫老祖宗做了比較,剛剛進門的新媳婦。

也是巧了,玲瓏閣外頭與夏景卿和他同窗的一番對話,叫王老漢聽出了身份,王老漢吃了酒,半醉不醉的,這才鬧了起來。

夏頤卿翻完了一冊賬簿,他擡頭去看臻璇,見她眉頭輕皺,開口問道:“之前是何事?”

臻璇聞言一愣,復又明白過來,這個書房裡怕是只能聽見響動,卻聽不清前頭在吵些什麼的,便把事情細細說了一邊。

臻璇說完,看到夏頤卿抿緊了唇,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擔心會連累上夏蘇卿,便道:“我想,桃綾說了那麽一番話,即便王老漢提起三叔,別人應當不會相信,只當他是為了報複信口開河。”

“我倒不怕他說三弟,就像你說的,有桃綾那些話在,別人未必會信他,只是……”夏頤卿頓了一頓,思索一會又道,“我擔心王家不會善罷甘休。”

臻璇暗嘆了一口氣。

王家已是山窮水盡,不抱什麼希望了,突然出現了一個何老太太,那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王家那幾乎熄滅的火星一下子就冒了起來。誰知道最後叫老祖宗一盆水給澆個了透,還沒高興幾日就又傻了眼,落差太大,也難怪受不了。

可要是不善罷甘休,再折騰下去,又有什麼好處?

難道真的就能纏上了夏家,讓老祖宗點頭接了王小姐進門?

退一萬步說,就算了進了門,這個媳婦能在夏家和老祖宗跟前討到好處?定是人人不喜歡,日子難過的。

夏頤卿看出臻璇想法,解釋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靠不上夏家了,叫我們頭痛一番也是好的。他是盯着你。”

後頭的話夏頤卿沒有細說,臻璇也聽明白了。

這是在關心她,怕她吃了虧。

臉上不由一紅,輕聲道:“我倒沒什麼關係,平日里不出門的。反倒是二爺要當心些。”

夏頤卿應了一聲:“好。”

等車把式來了,回府之後先去天一院換了衣服,夫妻兩人一塊去了聽風苑。

夏景卿在裡頭正與鄭老太太和鄭氏說著玲瓏閣外的事。

鄭老太太見了臻璇,趕忙招了招手:“頤卿媳婦快過來,叫祖母看看,可有傷着。”待拉着臻璇的手細看之後,又道,“你那丫鬟是個忠心的,要賞了她。”

桃綾進來謝了賞,鄭老太太又問了馬老太太的生日宴,聽得一切順利,這才笑眯眯點了頭。

夜裡躺在床上,臻璇記得鄭氏的囑託,與夏頤卿一一說了:“二爺,四姐姐是不是要提前進京了呢?”

夏頤卿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臻璇的背,道:“正月里的天氣確實是說不準的。到京城的河道會冰封是肯定的,最後一段要提前上岸走陸路。”

“不好安排馬車。”

臻璇說完,許久不見夏頤卿出聲,她擡頭看去,黑暗之中並不清楚,似乎是夏頤卿正閉着眼思索。

又過了一會,夏頤卿才慢悠悠開口道:“要是大伯母願意,可以跟我們一道走。正月里有不少東西要送進京城去,還是先走官道,到碼頭換了船,再看情形。夏家在沿路的水岸口子都有車行,會方便很多。”

臻璇沒想到夏頤卿回給出這樣的法子,半支起身子,問道:“可會不方便?”

“當心受寒。”夏頤卿拉了臻璇一把,“也沒什麼不方便的,總歸我們也要走,親戚一道也有個照應。只是要早些定好隨行人數,帶多少行禮,也好安排好船隻馬車。”

臻璇點頭笑道:“那我改日問一問大伯母。”

240章 祝壽(六)

ps: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兩個平安符~~夜深,不知不覺間起了風,雖是關了窗戶,亦聽見外頭響聲一片。

臻璇不自禁縮了縮脖子,手指拉了被角,想捂得更嚴實一些。

身邊夏頤卿已經睡熟,臻璇不敢多動,閉了眼睛。

明明是有了困意,腦海卻不知為何突然閃過一絲清明,想起夏頤卿剛才的話,臻璇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剛才,夏頤卿說的是“跟我們一道走”,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一塊進京里去?

臻璇一陣驚喜,她曾說過想替臻琳送嫁,那時候夏頤卿說過他會安排好,可到底怎麼安排,是不是做的了准數,臻璇並不曉得,只是一直期待着。

直到真的聽見夏頤卿這麼說,少不得一陣雀躍,她的請求,他是放在了心裡的。

臻璇很想再問一問,何時啟程?能住多久?還要準備些什麼?

這些心思繞在心頭,像極了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小姑娘,要是真的問出來了,定是要惹來笑話。但心裡蜜甜甜的,嘴角也掛上了笑容。

看了一眼呼吸均勻的夏頤卿,臻璇不好因此吵醒她,便壓着那些小心思,靠着他閉眼入睡。

到了第二日,心情還是極好。

待從長生居回來之後,臻璇就請了高媽媽,要她將夏頤卿的回復告訴段氏。

高媽媽匆匆去了,到了傍晚時回來,笑着回了話。能與夏家一道走。段氏與臻琳都很高興。她們會快些定下隨行人數與行李單子,出發的日期由夏家定。

臻璇與夏頤卿說了之後便放了心,得了空就在屋裡趕着年禮。

要完工了,外頭傳來小丫鬟問安的聲音,桃綾出去看了一眼,與臻璇道:“是三小姐來了。”

夏湖卿沒有急着進東次間,先在中屋去了身上寒氣,才進來:“嫂嫂。這才剛剛入了十一月,怎麼天氣就這麼冷了。”

臻璇笑着拉了她坐下:“既曉得天冷,怎麼還四處走動,萬一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才沒有那般體弱呢。”夏湖卿掩唇笑了,接過熱茶喝了一口,“這不是就暖了嗎?”。又去看桌上的綉品,拿起來品味一番,“繡得真好。”

“你的年禮繡得如何了?”

聽得臻璇問了,夏湖卿皺了皺眉頭。

這些日子夏湖卿在準備給老祖宗與鄭老太太的年禮,叫臻璇參謀過幾次。老祖宗那裡是綉出水蓮花的帕子,寓意菩薩的蓮花座。給鄭老太太的是一副松鶴圖,她的畫功也是不錯的。

“綉了一半了,瞧着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夏湖卿支着下巴,“也許就像上一回嫂嫂說的那般,配色不夠大膽些。只是,蓮花就是蓮花的顏色呀。”說罷,取出那帕子與臻璇看。

臻璇細細看了,針腳細密整齊,夏湖卿的基本功底是相當紮實的,再看色調,水色綢緞上珊瑚色的花瓣一層套一層,從淺到深:“我看着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呀。老祖宗喜歡素凈些的,這樣剛剛好。”

夏湖卿聽了臻璇的話,這才略安了心。

這段日子,夏湖卿到天一院走得勤快,臻璇隱隱覺得她有話要說,可她不開口,臻璇也不好多問。

臻璇一面與夏湖卿說著閑話,一面綉着手上的綉品,待收了針尾,擡頭見夏湖卿掃了桃綾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莫非夏湖卿想說的事情與桃綾有關?只是每每她來時,桃綾都在裡頭伺候,這才不好開口?

正巧執棋有事尋桃綾,臻璇便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姑嫂兩人。

“三妹妹有話與我說?”

夏湖卿沒想到臻璇這般直接,道:“嫂嫂怎麼這般問?”

臻璇笑着道:“可要快些,一會她們都回來了,你又要說不出口了。”

夏湖卿的臉上紅了紅,捏着帕子,猶豫了一番后,道:“其實不是我,是四哥哥。”

夏景卿?夏景卿能有什麼事要與她說的。

臻璇不解,也沒有催促,等着夏湖卿繼續說。

“是這樣的。那一日玲瓏閣門口,嫂嫂不是遇見了四哥哥和他幾個同窗嗎?其中有一個錢家五爺,看中了桃綾姐姐,想討回去。錢五爺與四哥哥提了幾次,四哥哥沒辦法,又不敢和二哥哥說,只好叫我來問一問嫂嫂。”夏湖卿說完,小心翼翼看了臻璇一眼,見她已是皺了眉頭,道,“嫂嫂莫生氣,我也曉得這事不妥當,哪有這般討人的,所以前幾次來都不好開口說。”

臻璇按了按太陽穴,嘆了口氣:“你也是受四叔所託來問上一句的。只是我不曉得,這錢五爺要討我的桃綾,是怎麼個討法?”

怎麼個討法?

夏湖卿也答不上來,夏景卿與她說時,她只覺得莫名其妙,好端端討別人家的丫鬟是個什麼道理,這般行徑與紈絝有何區別?可到底是同胞哥哥所託,她含糊應了有機會問一問,具體如何夏景卿沒說,她也沒問。

“三妹妹,桃綾跟了我多年,我是斷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臻璇深吸了一口氣,“討去做丫鬟,那是絕不可能的;討去做姨娘,且不說桃綾不肯與人做小,我也捨不得。出府與人做姨娘,不如我給她好好挑個管事,將來做個管事娘子一直留我身邊,有些不如意的我也能替她張羅着。”

夏湖卿雖然頗受鄭老太太與鄭氏喜愛,可卻是脫胎自溫姨娘的肚子里,自是曉得做姨娘的不容易,叫臻璇把身邊得力貼心的丫鬟送出去做別人家的姨娘,定然是行不通的。

“嫂嫂,我也不曉得那錢五爺是怎麼想的,四哥哥也是因為同窗情誼不好推,嫂嫂既然給了說法,四哥哥也好回了錢五爺去,省的他一直惦記着桃綾姐姐。”

夏湖卿說完這事,不好意思再久坐,起身回去了。

臻璇有些乏,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她記得,在小臻璇年幼時,桃綾就跟在了她身邊,而自從她在慶和堂里睜開眼到現在,一晃六年,桃綾本分周全,伺候她從沒有一刻疏忽的。

很多年前,她們同床夜談,桃綾表過心跡,她不願意給姑爺做小,只想像秦嬤嬤那樣,做管事娘子、管事嬤嬤,一直能在臻璇身邊伺候。

臻璇不用再去問,也知道到了如今,桃綾依舊沒有改變那些心境。

桃綾跟着她,一個人做幾個人的事,吃了不少苦,又叫臻徊那般作弄欺負,還差點叫人擄了去,其中委屈,還能向誰說呢。

上一回臻琳就說過,幾個大丫鬟年紀大了留不了幾年了,臻璇心裡清楚,卻還是捨不得,又想細細挑,定要選個滿意的出來。

只是她這邊還沒有個計劃,就有外人看上了她身邊的丫鬟。

是要找個時候與兩位媽媽琢磨琢磨這樣事了。

大抵是夏湖卿還念着這事,聽風苑裡用晚飯時見了臻璇略有些尷尬,當著長輩的面,有些話不好說,臻璇便沒有與她多講。

倒是夏頤卿瞧出些不對勁來,夜裡與臻璇道:“是不是三妹妹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臻璇正在寬衣,聞言一愣:“二爺怎麼這麼問?”

夏頤卿沒接話,臻璇也不做聲,等桃綾退出去之後,她才上了床,與夏頤卿道:“是為了桃綾的事。”

夏頤卿挑眉,似是不解。

臻璇把事情說了,末了道:“也不是我要駁了四叔和三妹妹面子,只是,那錢五爺只因在街上見過桃綾一次,就說什麼討不討的,算是個什麼事體。再者,討回去與他做小,我可不叫桃綾受這委屈。”

“他們兩個推不開來問了,你既然不會答應,聽過也就算了。”夏頤卿說完,吹了燈落了帳,“不過,那個錢五爺我見過幾次,說話做事正派,不似那種討要別人丫鬟的紈絝。”

臻璇躺在被窩裡,側頭看着夏頤卿,琢磨着問:“二爺的意思是,四叔弄錯了錢五爺的意思?三妹妹說,錢五爺與四叔提了幾次了。”

夏頤卿淡淡道:“我估摸着,是想討了娶回去,不是做小。”

臻璇瞪大了眼睛。

娶妻?

這比之前說的越發驚奇起來了。

錢家看樣子不是小官人家就是小商之家,一位爺可以不管長輩,開口就要討別人家丫鬟做正妻,這倒是稀奇了。

“二爺為何這麼猜?”臻璇追問。

夏頤卿卻搖搖頭:“錢家裡頭,烏煙瘴氣,便是正妻,你也少不得要多掂量了。”

錢家的情形具體如何,夏頤卿一個外人不可能全部清楚,隱約曉得錢五爺雖是嫡子,可父親早逝,母親與妹妹都是體弱婦孺,與幾位伯母、姨娘處得並不愉快。

後院的戰鬥,臻璇一個女人反倒更能猜測些。

母親軟弱,在妯娌之間討不到好處,還要叫人事事佔了便宜去,欺壓孤兒寡母的,不是什麼稀罕事,再加上父親留下來的那幾個姨娘,少不得天天跟唱大戲一樣。

這般渾水,要討桃綾做正妻,是瞧見桃綾性子辣,能夠幫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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