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28)(1 / 2)

臻璇 玖拾陸 10808 字 8天前

見主子們來了。展了笑容,福身行禮,道:“老祖宗誦完經之後,小睡了一會,這才剛起來呢。表小姐來得不巧。奴婢怕她打擾了老祖宗梳洗,就請她在外頭候着。”說完,桂嬤嬤側開了身子,請鄭老太太入內。

一行人魚貫而入,何小姐穿插不進來,只能排在了最後,等輪到她的時候,又被桂嬤嬤攔住了。

何小姐臉上陰雲密布,怒視着桂嬤嬤:“讓開!”

桂嬤嬤垂着眼,聲音平平道:“表小姐請回吧,夏家有夏家的規矩。”

“一個奴才,敢跟我說規矩。”何小姐從小霸道慣了,家中無論丫鬟婆子,不管是哪個屋裡的伺候誰的,只要不遂她的意,就是打罵,何時被下人掃過臉面,她氣得哆嗦,擡手要推桂嬤嬤。

桂嬤嬤是有力氣的,何小姐推不動她,就要改成打,桂嬤嬤握住了何小姐揚起來的手,往外一推。

何小姐重重摔在了地上,怔住了。

桂嬤嬤也不扶她,叫了兩個粗使婆子來,吩咐道:“表小姐身體不適,還不送回屏翠園裡去。”

粗使婆子上來把何小姐拉起來,一左一右架着。

何小姐這才回過了神,大聲吼道:“這就是夏家待客之道?我要見老祖宗!”

何小姐從家中帶來的兩個丫鬟匆匆進了長生居,她們之前被何小姐支開了,等驚覺不好的時候,何小姐已經沒了人影。她們知道何小姐秉性,猜她定是來了長生居,便趕緊趕來了。

看院子里這情形,兩個丫鬟都要哭出來了。

桂嬤嬤訓斥道:“表小姐才來了幾天,身子就不舒服了,這都是怎麼伺候的?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們怠慢了呢。”

兩個丫鬟不敢辯白,猛一陣點頭。

何小姐還要再鬧,粗使婆子卻不是好對付的,直接把她送了出去。

桂嬤嬤等聽不到聲音了,才轉身進屋。

這個表小姐,昨日鬧了天一院今日又來鬧長生居,老祖宗厭煩着,偏偏何老太太還躺在床上。

老祖宗見桂嬤嬤進來,陰着臉吩咐道:“去請查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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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面色不虞,盤腿坐在羅漢床上。

晚輩們都是戰戰兢兢,怕一個不好說錯了話,又惹了老祖宗的脾氣,乾脆都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做聲。

屋子裡安靜極了。

怡翮就站在帘子邊上,垂着眼盯着腳尖,盼着這叫人不舒服的氣氛早早過去,直等了兩刻鐘,聽得外頭急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怡翮暗暗鬆了一口氣。

查大夫來了,這是怕老祖宗等急了,桂嬤嬤特地吩咐了坐着車去尋。

怡翮打了帘子起來,查大夫一進屋裡,見裡頭後院的女主子們基本都在了,他趕緊低下頭行禮。

老祖宗見到了查大夫,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慢條細理地問道:“與我說說,我那二兒媳婦的身子到底如何?”

只聽老祖宗的問話,語氣里已經尋不到一絲一毫的怒意,但在座的人人都知道,老祖宗心裡的火還燒着呢。

何老太太的病情,臻璇問過查大夫一次,雲里霧裡的,查大夫也不敢斷言。

這會兒聽了老祖宗的話,他擡着袖子拭了額頭上的薄汗,道:“在下隔三天去給二老太太請一次脈,光從脈象看並無大不妥了。”

老祖宗點了點頭,又問:“既然沒有什麼大不妥的,怎麼還躺在床上?你倒是與我說說,她到底要躺到什麼時候?”

“這……”查大夫越發為難,他只是一個坐堂的大夫,何老太太為何遲遲起不來,要他來說,就是後院是非多,只是這話他不能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老祖宗說透了。只好硬着頭皮道,“在下估摸着也就小半個月,明日里在下再過去請了脈,來回老祖宗。”

老祖宗聽了這話就明白了過來。她本就有所懷疑,但何老太太願意躺着也無甚損害,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何小姐到了甬州,老祖宗便察覺出味兒來了。

老祖宗哼笑了一聲:“畫虎不成反類犬。”揮揮手叫查大夫出去了。

這句話,各人各琢磨。

等到男人們歸家,一頓家宴之後,便散了。

夏頤卿還有事務要處理,送臻璇回到天一院之後,就從角門處去了前頭書房。

臻璇等到二更天。夏頤卿才帶了幾分疲憊回來。

要了水進來擦臉梳洗,臻璇在一旁問夏頤卿,道:“鋪子里這般忙碌?”

夏頤卿沒有立刻搭話,等屋裡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才低聲與臻璇道:“怕是要忙到入秋了。”

臻璇擡眉。夏頤卿這個說法似乎是並非為了鋪子的事情而忙碌。

她一時分辨不清楚,夏頤卿催促她早早休息,她便不再多想,先脫了鞋子上了床,拉了拉薄被。

手指捏着被套的時候,臻璇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從前的事情來。夏頤卿曾經暗暗替皇家收過軍需的棉花。這段時間的忙碌,是不是也是為了朝廷?

“二爺,”臻璇出聲,見夏頤卿側過頭來,她問道,“是京中有事嗎?”

臻璇問得婉轉。可只要夏頤卿確實是在替皇家做些什麼準備,自然是聽得明白的。

被子里,夏頤卿的手掌覆住了臻璇的手,指腹輕撫:“不是什麼危險的事。”

只是這般安慰之語落在耳朵里,怎麼能叫人真的放下心來。夏頤卿輕輕在臻璇額上啄了一口:“皇上要為出巡做些準備。”

果真如此。

若是出巡,是相對安全一些的,但皇上想去哪裡?

北面戰事初定,傅凌遙和親,短時間之內北狄不會再犯,而南邊,去年皇上剛剛巡視過,走的是靠着東邊往南的路子,剩下的便是西邊了。

“皇上去年剛剛出過京,這麼快又要出巡?”臻璇問道。

夏頤卿搖頭:“不是親巡,是要從幾位皇子之中點幾位代為出巡,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

臻璇頷首,臻琳出嫁才三個多月,也不知道會不會點到七皇子。

翌日下午,屏翠園裡傳了一些消息過來。

昨日楊氏她們從長生居回到屏翠園的時候,何小姐的兩個丫鬟還跪在院子里。

何小姐在桂嬤嬤跟前吃了虧,一肚子火要發泄,兩個丫鬟倒了霉,挨了罰,餓着肚子一直跪着。

何小姐卻不在屋裡。

楊氏怕何小姐再惹事端,到處尋了,才曉得何小姐聽了與她一道來甬州的婆子幾句話,去了何老太太屋裡。

那婆子說,既然是何老太太請了何小姐到夏家,那事事就要她來定主意,斷沒有日日躺在床上由着何小姐被欺負的道理。

何小姐覺得有理,便衝去了何老太太屋裡。

何小姐與何老太太說了些什麼,何老太太嘴裡是套不出什麼話來的,楊氏想了個法子,使人去套了何老太太身邊的劉嬤嬤的話。

劉嬤嬤是從何家陪嫁來的,跟了何老太太多年,嘴巴素來都是緊的,從不往外嚼舌根。可她昨日里受了何小姐一肚子氣,多喝了幾口酒,心裡煩悶,就說了出來。

何小姐去的正是時候,二房其他人幾乎都去了長生居,只有六老爺屋裡的章姨娘不願意學周姨娘巴巴跟着去,一個人在屋裡打算盤做消遣。

何老太太身邊也是只有幾個心腹丫鬟和婆子伺候着,往日里侍疾的張氏、陳氏、楊氏都不在。

等何小姐坐下,何老太太就叫人守了門,裡頭只留了一個劉嬤嬤。

何小姐板著臉,沒有對何老太太的病情表示一句關心。

何老太太不想為了這些小事糟心,惦記着楊氏與她說過的話,問道:“這幾日住得如何?與姐妹幾個處得怎樣?”

何小姐皺了眉頭,撇撇嘴道:“夏家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我去過天一院了,也沒說什麼。她就叫人趕我;剛才在長生居,更是稀奇了,一個奴才攔了路不許我見老祖宗,老祖宗都沒發話呢。她熱鬧個什麼勁!”

天一院的事情何老太太大致清楚,長生居里的事情就完全不明白了。

劉嬤嬤幫着問了一句:“是哪個奴才攔了表小姐?”

何小姐翻了個白眼,啐道:“似乎是姓桂。”

劉嬤嬤深吸了一口氣,何老太太亦是詫異,這個外甥孫女怎麼能這麼沒顏色,去惹了桂嬤嬤?便是她和鄭老太太,面對桂嬤嬤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更別提其他小輩了。

劉嬤嬤湊過去,解釋給何小姐聽:“桂嬤嬤是老祖宗的陪嫁。不一般哩。”

“陪嫁有什麼了不起,不一樣是個奴才。”何小姐脫口就說。

劉嬤嬤面上一黑,心裡不由堵得慌。

何小姐自是不會想到這句話牽扯到了劉嬤嬤,即便是想到了,也覺得這話沒有半點問題。奴才就是奴才。管她是陪嫁還是什麼,與她這個做小姐的是不同的。

“姑婆,你什麼時候讓我進夏家?”這是何小姐來的主要目的,自是格外關心。

何老太太嘴巴動了動:“過幾日,我就去和老祖宗說這事。”

這個答案叫何小姐很滿意,她不由翹了唇角,笑着道:“我昨天看到了。天一院里的東西真的不錯,那個西洋鍾,裡頭還有寶石,還有那一對玉如意。那些我都喜歡,我也要。”

何老太太沒料到何小姐會說這個,眼神一沉。

這話聽得劉嬤嬤心驚膽顫。這話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還當她們窺視御賜之物,這可不是小事情。

以為何小姐不知道那些東西的來歷,劉嬤嬤解釋了一句:“表小姐,那都是御賜的。怎麼要呀。”

“我知道那是皇上給的呀。”何小姐嫌棄地看了劉嬤嬤一眼,“怎麼要不是做奴才的想的事情嗎?真不行就去庫房裡翻,翻出差不多的給我。”

便是何老太太,也沒有這麼與劉嬤嬤說過話。劉嬤嬤被這話氣得渾身發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表小姐,那都是御賜的東西,我去哪裡給您找差不多的呀,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沒用的奴才,一點事都辦不好!”何小姐轉頭對何老太太道,“姑婆身邊的奴才做事就是這麼推三阻四的?”

“夠了!”何老太太聽不下去了,若不是為了夏蘇卿的婚事,她才不願意和這個外甥孫女繼續打交道,“沒有就是沒有。”

何小姐嘟着嘴,氣呼呼道:“為什麼?她是夏家媳婦我也是要做夏家媳婦的,憑什麼她有的我沒有?”

憑什麼?

何老太太被這句話悶得差點接不上氣來,被子里的雙手捏成了拳頭。

其中緣由何老太太怎麼會不清楚,因為何家比不上裴家,更比不上鄭家!

臻璇能得聖上賜婚添妝,是因為她出身裴家,要娶她的是鄭老太太的孫兒,因為她那個大嫂的身份才有的。

何老太太平日里不願意承認比不過鄭老太太,但她也確確實實地知道,比不過就是比不過,氣歸氣,沒有用的。

要怪,就怪沒有托生去官宦人家。

可一想到年幼時父親的各種疼愛,何老太太稍稍放寬了些心,何家風光過,她跟着父親享福過,她不應該再抱怨那些。

何老太太覺得累了,擺擺手與何小姐道:“你這幾天安分點,回頭我挑些別的好東西給你。”

何老太太身邊的東西,那可都是那位明安城首富的曾祖父的珍品,何小姐這才勉強不去想那西洋鍾、玉如意,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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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章 異想(一)

晚了半小時,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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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嬤嬤繃著臉送了何小姐出去。

何小姐睨了劉嬤嬤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劉嬤嬤是吧?不是在二姑婆身邊伺候了半輩子了嗎?怎麼還對我板着個臉,不曉得,還當嬤嬤是主子呢。”

說完這話,也不管劉嬤嬤什麼反應,徑直走了。

劉嬤嬤看着何小姐的背影氣得仰倒,虧得邊上的兩個小丫鬟眼尖手快,上前扶住了。

劉嬤嬤深呼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心頭不滿,回到了何老太太身邊。

見何老太太閉目,眉頭緊鎖,劉嬤嬤暗暗嘆了口氣,不用說她也知道何老太太在被子下的雙手握得緊緊的。她從何老太太小時候就貼身伺候了,跟着她經歷過何家的風光、何家的敗落,跟着她來了夏家,看着她媳婦熬成婆。

何老太太的性子太要強了,作為身邊人,劉嬤嬤怎麼會不心疼。

偏偏那位何小姐……

劉嬤嬤滿腹抱怨,何老太太為了讓她進門,苦肉計都使出來了,天天躺着不能下床走動,一屋子藥味聞了幾個月。可她倒好,才來了幾天,就把人都得罪了。

去天一院惹事先不去說,總歸長房、二房不睦多年,但今日去長生居里唱這麼一出算怎麼回事?那是桂嬤嬤,哪個不使勁兒地巴結,就盼着她能在老祖宗跟前美言幾句,但凡有個不妥當的地方,也能順順利利就過去了,卻被何小姐一口一個奴才給惹了。

這麼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人情世故的表小姐,便是讓她嫁給了夏蘇卿,這往後的日子,何老太太也一樣不得安生。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麼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劉嬤嬤腦海里不斷地盤算着,卻聽何老太太開口問她:“人走了?”

劉嬤嬤點頭應了:“走了。”

何老太太翻了個身:“她說話顛三倒四的。你別放在心上。”

劉嬤嬤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妙,何老太太怕是壓根就沒想過要打消那個主意,她勸道:“老太太,依奴婢來看,表小姐待您也不親近……”

“我要她親近做什麼?雖說是外甥孫女,也是頭一回見的。”何老太太哼笑了一聲,“庶子早晚搬出去。”

“是……”劉嬤嬤只能這麼應了,可心裡到底還有疑慮。

老祖宗健在,作為嫡子的二老太爺就不能與長房分了家,庶子分不得家產。下面去了外地打拚的庶出的三老太爺一家依舊攢着公中月例,老祖宗親生的四老太爺亦沒有分了家出去。

等老祖宗過了,便是要分,二房和四房也分不到多少,到了那時候。何老太太強硬着要讓庶出的六老爺分出去,雖不是不行,但在那之前,還要過多少年?

老祖宗的身體瞧着還是很不錯的,難道這幾年間,這屏翠園就要由着何小姐胡來嗎?

劉嬤嬤氣不過,又不好再勸何老太太。便只能退出去回屋裡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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