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曦姐兒靠坐在床上,一面與奶娘說話,一面逗曦姐兒笑。
執棋進來,福身稟道:“采芙院那兒請了查大夫過去,聽說是大奶奶病了。”
臻璇聞言。擡眸看向執棋:“去打聽打聽。”
楊氏這一年來甚是忙碌,不管真病假病,去年何老太太差不多在床上躺了一整年,楊氏要跟着張氏打理二房,又要伺疾,很是辛苦。
人又不是鐵打的。上一回楊氏過來,臻璇就覺得她面色不好。
等了一個時辰,傳回來的消息倒是叫人吃了一大驚。
楊氏是有孕了。隔了六年,楊氏又懷上了。
吃驚之後是高興,臻璇讓挽琴去了采芙院里賀喜。
奶娘笑着與臻璇道:“怪不得都說好事成雙。二奶奶剛得了曦姐兒,大奶奶又有了身孕。”
“好事真是不斷的。”執棋也笑了,“奶奶娘家姐姐快生了吧?又是一樁好事。”
隔了五六天,裴家來人報喜。
李嬤嬤紅光滿面地進來,聲音里也全是喜氣:“奴婢給姑奶奶報喜來了。”
李嬤嬤還未說,臻璇就看到了她身後的小丫鬟提着的一籃子紅雞蛋,不由喜上眉梢:“是個哥兒?”
甬州人家,但凡是家中得了兒子的,報喜時定要送去紅殼雞蛋。
“對,是個哥兒!”李嬤嬤樂得直點頭,“母子平安,已經給京里報信去了。”
臻璇含笑點頭。
這個兒子會給七皇子、臻琳帶來什麼變化,這不是臻璇現在想考慮的,她就是單純的高興,臻琳母子平安,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李嬤嬤又與臻璇說了些閑話。
周唯鳴已經上京去了,他要參加這一回的春闈,不管中不中進士,五月都要娶臻瓊過門。
周氏的身子養了幾個月,這會兒好多了,就一門心思準備嫁女兒了。
而臻衡是和周唯鳴一塊進京去了的,兩人路上有個照應,臻衡不是為了趕考,而是為了長些見識。
對於臻衡的決定,家裡人都贊同,畢竟臻衡年紀還小,踏踏實實多念幾年書多認識一些人還是有必要的。估摸着時間,兩人差不多也該到京里了。
京中有裴大老爺照顧臻衡,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不過,對於這次會試的成績,裴家人依舊是關心的,若是周唯鳴榜上有名,裴家得了個進士姑爺,還是叫人格外期待的。
比會試成績更早到了甬州的,是定遠侯請的官媒。
臻璇的起居回到了生曦姐兒之前,一早和夏頤卿過去聽風苑,伺候鄭老太太用了早飯,陪鄭氏去長生居請安。
她沒有遇到過楊氏,想來也和她懷孕時一樣,楊氏被老祖宗要求在屋裡養胎。
只要天氣好,曦姐兒也跟着臻璇。
這一日,從長生居里回到聽風苑,鄭老太太便把曦姐兒抱過去,看着懷裡的小娃娃,又看向夏湖卿:“湖卿剛生下來也就這麼大,一轉眼的工夫,歲月不饒人哦。”
夏湖卿紅了臉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曦姐兒。
玉砌拿着帖子進來,福身道:“老太太,黃媽媽從京里來了。”
臻璇一怔,正想着黃媽媽是哪一位的時候。她瞥見夏湖卿的臉紅到了耳根子,恍然大悟。
黃媽媽便是上一回定遠侯家中請的官媒。
黃媒婆被請了進來,夏湖卿依舊避去了碧紗櫥里。
被引進來的黃媒婆笑意盈盈,依次行禮。先賀了鄭老太太得了孫女,這才說到了兩家親事。
夏湖卿坐在碧紗櫥里,聽着外頭的聲音。
她知道,一旦收下了聘書,她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總歸這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已經是高攀,就不該再奢望什麼了。
等黃媒婆離開,夏湖卿從碧紗櫥里出來,臻璇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發紅。
能勸的話。臻璇都已經勸過夏湖卿的,剩下的便要她自己去想清楚。
其他人,無能為力。
京中此刻正好是放榜的日子。
周唯鳴起了個早,出了客棧去看榜。
為了少些閑言碎語,他只在抵京的頭一日和臻衡一起去了侍郎府。而後就與其他外地考生一樣住在了客棧里,也沒有與人說過他和裴侍郎家中的關係。
當他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下,能夠擡頭挺胸高高興興迎娶他的表妹進門了。
裴大老爺也關心這次會試的成績,可還來不及問一問同僚,就被請去了御書房。
自從臻琳成了七皇子側妃。裴老大爺與皇上之間又拉近了許多,出入御書房也是經常的事情。
他站在那兒許久,不見皇上擡頭,卻聽見他問:“今年考生不少,去年中舉卻未參考的人卻不多,其中一個年紀很小。叫裴臻衡的,是你裴家人?”
裴大老爺沒料到皇上會提起臻衡,拱手回話:“是臣的侄子。”
“侄子?”
裴大老爺繼續解釋道:“是臣的十四弟、二十五年的探花郎裴世昭的兒子。臻衡年紀太小,還需要多念書磨練,因此沒有參加春闈。”
提起裴世昭。因為他的英年早逝,皇上還有一些印象,他點點頭,又說了今年的考生:“有一個文章也有些意思,年紀也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叫周唯鳴的,一會你也看看他的文章。”
裴大老爺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回皇上,周唯鳴是臣的侄女婿。”
皇上正要吩咐內侍尋了文章出來,一聽這話不由一怔,指着裴大老爺,急道:“好你個裴世遠,又是侄子又是侄女婿,反正好的都是你們裴家的!”
裴大老爺誠惶誠恐跪在地上。
內侍幫忙說了幾句話:“皇上,裴侍郎是您的姻親,好的可都是皇上的。探花郎的兒子是七殿下的舅爺,這周唯鳴呢又是七殿下的連襟,多好的事兒呀。”
這話說得皇上心中無比舒服,哼笑了兩聲,沖裴大老爺揮了揮手:“別的都不說了,趕緊把朕的寶貝孫兒送進京來,不與你計較了。”
裴大老爺從御書房出來,擡頭看了一眼碧藍無雲的天空,理了理官服,面帶微笑往宮外走。
回去之後就要寫信回甬州報喜,看皇上的態度,即便不看榜單,他也知道周唯鳴榜上有名。
裴家百家世家,自從五房六老爺過世之後,最大的官位便是他這個侍郎,而他能確定,只要裴家腳踏實地,只要七皇子登基,裴家就還能再走很多年。
臻徹、臻徐與臻律已經為官,臻德和臻徽要參加下一次的秋闈,臻衡更加不用操心,那是會有出息的。
臻琳生下了七皇子的長子,臻琪嫁入傅家、臻瓊很快要嫁給新進士周唯鳴,臻璇嫁入夏家,永涼王府那兒便是再不合也總歸是面子上的姻親。
裴家如今要做的,便是擁立七皇子,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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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感謝:書友hy691126(2張),書友亂ooo,書友,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337章 雲氏(一)
四月十八,夏蘇卿正式迎娶雲十三娘過門。
雲十三娘是十五那日到的甬州,她是遠嫁,身邊只跟了陪嫁的丫鬟和喜婆,其他親眷都沒有來,租住了城中一套小院當做出閣的娘家。
踩花堂鋪床這些事體全部請了甬州本地的全福娘子們代替娘家人做了。
雲家如今發達許多,比照了夏家的聘禮,嫁妝也不少,因着是夜裡,臻璇也不能去屏翠園裡看一眼。
兩世為人,女方出嫁的場面臻璇見過不少,作為男方迎親,卻是頭一遭。
莫妍在邵家的時候是客居,邵家迎親時不許她露臉,而嫁入裴家直到重生醒來到現在,只有臻徐在延嶺娶親。
恪守着吉時,鞭炮響起時夏蘇卿便騎馬走了。
觀禮喝酒的賓客陸續來了,二房那兒忙不過來,楊氏便來請臻璇過去搭把手。
臻璇把曦姐兒交給了奶娘,獨身去了屏翠園。
男方家的宴席都是晚上,不過因為自家男人們都在前頭喝酒,留下來的女眷也不少,嘻嘻哈哈圍坐在一塊,說著家長里短。
楊氏小四個月的肚子實在應付不來這麼多人,張氏、陳氏兩人也是腳不沾地,幾個姨娘都不能出來宴客,也難怪要請臻璇過來了。
無奈吃酒的幾乎都是二房的親眷熟人,臻璇一眼望過去,都沒一個熟面孔,想招呼都不知道喚什麼。
楊氏在一旁噼里啪啦介紹了一堆。
等席面散了,楊氏和臻璇兩妯娌都累得夠嗆。
楊氏忙乎了一整日,連客套話都沒有精神說了。
臻璇知道她,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嫂嫂,早些回去歇歇吧。”
楊氏點點頭。
張氏讓丫鬟們送了楊氏回採芙院,又與臻璇道:“頤卿媳婦,辛苦你過來一趟,時候也不早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陳氏指揮着把花廳里的席面都收拾了。備好青帷小車,送了臻璇出屏翠園。
“頤卿媳婦,”陳氏壓着聲,悄悄與臻璇道。“明日認親,要是蘇卿媳婦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
臻璇一愣,側頭看向陳氏,抿嘴道:“六叔母,三弟妹瞧着是個好的,您也別擔心。”
陳氏應了一聲,沒有再說。
臻璇心中有些疑惑,雲氏剛剛進門,婆媳也不過就是拜堂時隔着紅蓋頭的那一眼。彼此都看不見,她怎麼就擔心雲氏會不懂事?
是陳氏杞人憂天,還是雲氏在步入夏家的這半日里有過不合適的舉動?
臻璇弄不清楚這些,也就拋到腦後,反正明日認親時就會見到雲氏。
回到了天一院。曦姐兒已經睡了,夏頤卿還在前院宴客沒有回來,臻璇叫執棋備了熱水沐浴。
泡了沒一會,突然驚天幾聲雷,臻璇一驚,趕緊擦乾身子穿好衣服,走出凈室就聽外頭丫鬟脆生生請安。
夏頤卿喝了不少。仗着酒量好,除了臉上比平日里紅一些之外,瞧不出什麼異樣。
四目相對,臻璇被他漆黑眸子盯得一時失神,又聽一聲炸雷,才晃過神來。
她剛要開口說話。夏頤卿幾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到梳妝台前坐下:“頭髮還是濕的,當心着了涼。”
“曦姐兒怕打雷。”臻璇解釋道。
前幾日下午打雷,咯咯笑着的曦姐兒一下子就撅着嘴哭了,這會兒落雷。也不知道會怕成什麼樣子。
夏頤卿皺眉,卻不肯讓臻璇站起來,吩咐執棋給臻璇擦頭髮,親自去西梢間外聽了聽,回來與臻璇道:“沒聽見哭,大約是睡著了,你且放心,有奶娘在不會有事。”
臻璇說不過夏頤卿,便乖乖坐着讓執棋替她收拾。
等夏頤卿梳洗之後,臻璇讓廚房端了醒酒湯進來:“二爺,喝一些吧。”
夏頤卿接過去,端着碗一口氣喝完,喉頭隨着滑動,隨後又把碗遞還給臻璇。
“前幾日祖母提起來,”臻璇剛開口,就見夏頤卿擡眸看過來,又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她過去坐下,臻璇坐下后,又繼續道,“說是曦姐兒小的時候還能跟我們住西梢間,再大一些身邊伺候的人多了,就不方便了。祖母的意思,天一院東面就是甬道,擴不了,不如就北面再修一進院子出來,打通了,也好給曦姐兒住。”
夏頤卿挑眉,這個問題倒是他疏忽了,他小時候選了這個院子,圖的是一進院落方便清靜,人手也不用太多,住了幾年習慣了之後,成親時也就沒有再換。
如今想來,確實是不夠大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人,眼底帶了笑意,不單單是曦姐兒,他們還會有其他孩子,總不能都住西梢間。
不過,曦姐兒太小了,離得遠他不放心。
“把西邊小院重建了吧。”夏頤卿建議道。
西邊小院是杜越娘從前的院子,推倒了重新建,修得大一些,以後孩子們都能住。
臻璇聞言,擡眸看向夏頤卿。
雖然夏頤卿從沒有承諾過將來不納妾,但平日里對她的寵愛也在表示着他無意再添新人……
那處小院若是拆了,可就真沒有添人的地方了……
夏頤卿的意思是不是……
臻璇一瞬不瞬望着夏頤卿,目光專註,有小心翼翼的詢問和試探,把羞澀都拋去了腦後。
夏頤卿輕笑,低下頭抵住了臻璇的額頭:“七娘,你該表現得高興一點。”
臻璇聞言愣神,而後便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
不是山盟海誓,更勝山盟海誓。
臻璇把燒紅的臉蛋埋在夏頤卿的胸口,心裡滿滿的,不僅僅是高興,還有甜蜜。
夏頤卿把臻璇放倒在床上,吹燈落賬。
黑暗中靠近的熟悉氣息讓臻璇渾身一僵,她本能地想縮脖子,卻還是忍住了。
夏頤卿抱着她,指腹輕柔劃過臻璇腰側,他用手指丈量着:“怎麼又都瘦回去了?”
不是都說女人生產之後會胖一些嗎?怎麼臻璇反倒是把懷孕時好不容易長的那些肉都瘦沒有了。若說有哪裡不同,便是胸脯大了不少。
身上還帶了些奶香味,很好聞。
感覺到夏頤卿的手掌順着腰線一路往上,慢慢覆蓋住胸口時。臻璇不禁嚶嚀一聲。
這聲音就像是催情劑,帳內氣氛越發**。
輕吻、低喃。
夏頤卿想到上一回臻璇撐坐在他腰上的模樣,又嬌又羞,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
生完曦姐兒已經有百日了,臻璇的身子恢復得不錯,今夜便是要得狠一些應該也無妨。
熟門熟路解了彼此衣衫,一夜春宵。
臻璇睡得有些遲了,聽見外頭執棋的聲音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邊的床鋪空着,臻璇翻了個身,腰上酸痛讓她不禁皺緊了眉頭。
可今日賴不得床。雲氏過了門,早上長生居要認親。
臻璇下了床,擡眼就看夏頤卿從凈室出來,神清氣爽的樣子讓她不由牙痒痒的,憑什麼她腰酸背痛。始作俑者就跟沒事人一樣。
早知道昨夜就該在他肩上手臂上多咬上幾口,才夠解恨。
丫鬟們已經進來伺候了,夏頤卿曉得臻璇面子薄,也不逗她,自顧自穿衣。
臻璇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化妝,想到昨夜承諾,眉間不由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