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46)(1 / 2)

臻璇 玖拾陸 10823 字 10天前

前從不覺得黎卿性子擰,誰知道擰起來竟然如此。”

桂嬤嬤心裡應和,嘴裡只能安慰道:“凝姐兒瞧着比之前好多了,臉上有些肉了。”

剩下的,桂嬤嬤不敢提了。

前些日子張氏尋過她,試探着問了一句,若給夏黎卿再娶個繼室,會不會漸漸就從楊氏殞命的陰影里走出來了。

桂嬤嬤沒有回答,其實張氏也知道答案,她是病急亂投醫,只想求個心安了。

臻璇帶着曦姐兒在聽風苑裡陪鄭老太太說話。

鄭老太太看多了生死,也沒有過分糾結。

玉砌進來時後頭還跟着幾個婆子,手中捧着各式禮物,玉砌福了福身,道:“老太太,這是京里定遠侯府上送來的年禮。”

正和曦姐兒玩鬧的夏湖卿聞言,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玉砌又從中拿出一個小巧烏木盒子,捧到夏湖卿面前:“三小姐,這是給您的。”

夏湖卿一愣。剛想說一句“放下吧”,瞥見鄭老太太凝視的目光,她把話咽了下去,雙手接過了盒子。

臻璇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盒子精緻。面上雕刻了盈盈湖面,幾片蓮葉浮於水面,遠處一尾扁舟,舟上有兩人,執傘並肩而立。

夏日、湖面、卿卿,以夏湖卿的名字雕刻出來的畫面。

盒子底面刻了兩個字:符琰。

定遠侯長孫符琰。

夏湖卿知道,兩家交換的婚書她看過,只是她興緻不高,只匆匆一眼,但這兩個字是頭一次這麼清晰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比刻在這烏木盒子上的更清晰。

夏湖卿和他已經定親,這樣的禮物不算私相授受,卻沒有料想到,送給她的第一樣東西會這麼直白。

直白得仿若他在等待,等待與她牽手游湖、替她執傘擋風雨。

而她自己。從未想過要和他如何生活。

一次都沒有想過。

夏湖卿深吸了一口氣,鄭老太太還在看着她,她不能流露出其他情緒來。

臻璇就坐在夏湖卿邊上,自然看到她情緒起伏,伸手握住了那盒子,道:“三妹妹,借我瞧瞧。”

夏湖卿愣神。盒子就叫臻璇拿了過去。

“刻得真不錯,外頭光線好,我去外頭看仔細些。”臻璇說完,見鄭老太太點頭,便拉着夏湖卿出了屋子。

等呼吸到外面寒冷空氣的時候,夏湖卿整個人舒坦了不少。

姑嫂兩人略走開了些。尋了個無人的地方。

夏湖卿又把盒子拿了回去,淡淡道:“嫂嫂,你說他在刻這個盒子的時候在想什麼?”

明明是被迫娶她的,要不是定遠侯為了親近七皇子和惠昭儀,以定遠侯府中小侯爺的身份。京中權貴、官宦人家的女兒,符琰有很多選擇,而不是娶一個與京城千山萬水的甬州城中皇商人家的庶女。

他是怎麼接受的?又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準備的這份禮物?

是不得已?是認命?亦或是帶了一些期待?

臻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夏湖卿也並不像要臻璇回答,她看着他呈現給她的夏日湖面,道:“傳言里,他習武、擅長騎射、性子清冷獨行,但這個盒子好像跟那個人截然不同。”

臻璇剛要說話,突然聽見聽風苑門口傳來夏景卿的笑聲,還有兩三個少年人的說話聲。

夏湖卿面上一白,不用轉過去看,她也知道是誰在說話。

見臻璇不解,夏湖卿低聲道:“是鄭氏族裡的兄弟們來給祖母拜年。”

臻璇點點頭,突然回味過來這話里的意思。

夏湖卿整個人都有些僵硬,那些聲音不住傳到她耳朵里,明明是寒冷冬日,卻渾身發起燙來。

直到泌出了一層薄汗,才知道在這個季節里,她慌亂了不安了,只是聽見了那個聲音,就已經亂了心神。

明明知道與那個人之間只能是表兄妹,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婚約,可還是會忍不住緊張,忍不住心跳加快。

那個人,和之前相見時變化多少?

這種心境,臻璇能夠體會,但這種事只能由夏湖卿自己克服,旁人的點撥意義不大。

夏湖卿直直立了一會,輕輕打開了手中盒子。

盒子里是一根玉簪,沒有任何雕刻,玉質乾淨細膩,平實無華。

不是絢爛步搖,不是繁複珠花,璞玉有璞玉的動人。

只一眼,不僅夏湖卿明白了,臻璇也明白了。

臻璇伸手抱住了夏湖卿,輕輕撫着她的背:“很好,不是嗎?”

夏湖卿便是璞玉,而符琰接受了她的平實。

許久,夏湖卿收拾了心情,取出玉簪交到臻璇手中:“嫂嫂,替我插上吧。祖母等着我們回去呢。”

ps:

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355章 和離(一)

長房人口簡單,年節里走動的姻親也少,二房親眷多,逢年過節總少不得上門問安的。

尤其是今年,一來楊氏新喪,來上一炷香,二來何老太太病着,問候幾句。

臻璇和夏湖卿回到正屋裡,夏景卿和幾個鄭家兄弟圍着鄭老太太說話,彼此見禮一番。

夏湖卿有些尷尬,只說是累了,去了碧紗櫥里休息。

鄭老太太心裡透亮,瞄了一眼她頭上突然多出來的玉簪,笑着點了點頭。

臻璇一面喝茶,一面打量鄭家兄弟。

具是十六七歲模樣,鄭家書香,舉手投足之間,進退尺度合適,無論是在長輩跟前,亦或是姐妹之間,這樣的兄弟們總歸是受人喜歡的。

廖媽媽從外頭進來,見屋裡熱鬧,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鄭老太太瞧見了,曉得廖媽媽定然有話要講,吩咐夏景卿道:“也別陪我這老太婆嘮嗑了,帶你兄弟幾個去園子里吧,別瘋過了頭,一會過來吃飯。”

夏景卿嘿嘿笑了幾聲,鄭家兄弟起身告辭。

臻璇正想着是不是也該迴避,就見廖媽媽已經到了鄭老太太身邊。

“二房那裡,二姑奶奶回來了。”廖媽媽低聲道。

鄭老太太眉頭一皺。

臻璇詫異鄭老太太和廖媽媽的反應,二姑奶奶回來省親也是年節里尋常的事情,怎麼她們這番神情。

“二姑爺跟着來了沒有?就奐卿一個人?”鄭老太太追問了一句。

廖媽媽面色更沉了:“二姑爺沒有來,只二姑奶奶帶了孩子回來了。”

鄭老太太抿了一口茶,半響又道:“仔細瞧着屏翠園裡的動靜,有什麼事都別傳去長生居里。”

廖媽媽點了頭,下去安排。

玉砌輕輕替鄭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

臻璇坐在那兒,一時弄不清楚情況,乾脆閉嘴不出聲。

等夜裡回了天一院,臻璇叫了執棋來,想細細問一問夏奐卿的事情。

夏奐卿在臻璇進門之前就出嫁了。她是章姨娘生的,陳氏待她親近,可因着六老爺是庶出,何老太太對這個孫女兒也不怎麼看重。

不過女孩兒就是女孩兒。何老太太雖不喜歡,但也不至於像打壓夏蘇卿一般對她,祖孫兩人面子上都過得去。

夏奐卿嫁的是雲州城的一個行商人家,姓劉。

劉家是雲州大戶,家裡人口多,劉家十三爺來甬州做生意,在寺里偶然撇見了一個貌美女人,四處打聽才曉得是夏奐卿。

劉十三爺是家中心尖,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性子,也不顧長輩意見。執意求娶夏奐卿。

陳氏原先是不肯的,雲州路遠,夏奐卿又是個剛強脾氣,不會低頭說什麼軟話,萬一與長輩處得不好。有些什麼事夏家根本顧不上。

劉十三爺不是輕易放棄的性格,何老太太思前想後,心裡全是劉家會開出來的聘禮單子。

何老太太混歸混,到底是聽進去了二老太爺一句勸,成也好不成也好,一定要讓劉家長輩來說句話,不然夏家嫁了小姐。在雲州人眼中就是劉十三爺私娶的,根本不是妻,成了妾了。

何老太太要面子,夏奐卿沉魚落雁,便是庶出身份差些,也不用去給旁人做妾。尤其是以妻禮出嫁卻成了妾,傳揚出去,丟的是何老太太的人。

劉十三爺到底是說通了劉家長輩,兩家你來我往的,把這親事定下來了。

夏奐卿是風風光光上了轎子的。去了雲州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這一次突然回來,其中緣由執棋說不清楚。

臻璇聽完也有些疑惑,按理說當年這親事結得並沒有什麼問題,為何今日鄭老太太和廖媽媽是那種反應?

而且,這會兒連正月初十都沒有過,夏奐卿已經到了夏家,可見她根本沒有在雲州過年。

劉十三爺沒有來,只夏奐卿帶着孩子回了娘家,這其中到底……

吹了燈,臻璇靠着夏頤卿把心中疑惑提了提。

夏頤卿握着臻璇的手心,緩緩開口:“這事沒有問過二妹妹,只是我推斷,劉家那邊可能想休妻。”

“休妻?”臻璇忍不住一聲低呼,驚訝地看向夏頤卿。

黑暗之中,夏頤卿的神情辨不明,只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沉沉湛湛,看起來平靜,底下卻有暗潮。

夏頤卿輕柔拍了拍臻璇的背,把他知道的一些事體講了出來。

夏奐卿出嫁的時候是聽了老祖宗幾句話的,遠嫁的女兒沒有親人在身邊,讓她收斂些直脾氣,與長輩妯娌多添些和睦。

嫁過去半年,夏黎卿還讓人去雲州打聽過,曉得夏奐卿婚後日子平順,家中人也放心不少。

直到之前晝錦去了玫州。

玫州沿路經過雲州,也是意外聽到了傳聞,劉家生了個聾子姑娘。晝錦上了心,打聽過後才知道,生了個聾小姐的就是夏奐卿。

這事晝錦報了回來,夏頤卿和鄭老太太商量過,便決定瞞下來,既然劉家不來報,他們也大可當做不知道。

誰知突然之間,夏奐卿就帶着孩子回來了。

“若不是鬧翻了,怎麼會這個時候回來?”夏頤卿思量一番,看了眼臻璇的肚子,“七娘,你明日辛苦走一趟屏翠園,看看二妹妹到底什麼意思。”

臻璇與夏奐卿從未見過,可事到如今,她反倒是成了合適的那個人了。

陳氏與章姨娘關心則亂,張氏沒有空閑,何老太太又病着,若是楊氏這個大嫂在,她出面詢問夏奐卿是最好的,現在這個事要落在臻璇這個二嫂身上了。

“隔了房的事情,二叔祖母那邊……”臻璇有些顧忌,畢竟是二房的私事,可轉念一想,要真是休妻那樣的大事,便是整個夏家的事情了,她點了點頭,“我明日過去。”

這事暫且先如此了。

休妻這樣撕破臉的事,在甬州的大戶里很少見。

都是要臉面的,只要不是女方太不像話犯了淫佚,日子都是一樣過的。

就算是生不齣兒子,養庶子、過繼他房,都是行的,至於不敬公婆這樣的罪狀,不用婆家收拾,娘家人先把姑娘制服帖了。

便是幾次三番把休妻掛在嘴上的裴家三老太爺,也沒有真的就把賈老太太趕出家門。

雲州劉家真的這般不管不顧?

也難怪今天鄭老太太這般小心,就怕這事傳去了長生居讓老祖宗掛火。

臻璇定了上午去屏翠園。

夏奐卿的女兒比曦姐兒大不了多少,原想帶曦姐兒過去,但想到傳言里那個孩子不會說話,臻璇還是作罷了。

夏奐卿住在屏翠園西角的小院,這原也是她未嫁前的閨房。

守在門外的丫鬟是夏奐卿帶回來的,不認得臻璇,裡頭小聲說話的妍翠聽見動靜,趕緊迎了出來。

“二奶奶怎麼來了?”妍翠扶了臻璇,與守門的丫鬟道,“這是長房的二奶奶。”

妍翠是章姨娘身邊的,臻璇輕聲問她:“可是你們姨娘在?我進去尋二姑說話方便嗎?”

妍翠猛一陣點頭:“二奶奶可進去勸勸,姨娘把奴婢們都攔在外面,哭了半個時辰了。”

章姨娘見了數年未見的女兒本就激動,誰知還有這些矛盾,怎麼能不傷心。

妍翠在屋外報了一聲。

裡頭應了幾句,等了一會才有丫鬟從裡頭出來迎臻璇進去。

臻璇擡眼一看,章姨娘重新梳妝,眼睛發紅坐着,身邊女子應該就是夏奐卿。

夏奐卿是美人胚子,便是長途跋涉回來,瞧着疲倦消瘦,也難以掩蓋動人美貌。

夏奐卿看了一眼臻璇的肚子,柳葉眉一皺,不滿地看向幾個丫鬟:“怎麼不說二嫂有孕在身?大冬天的在外頭等了這麼久。”

訓了幾句,夏奐卿過來請臻璇坐下:“我剛回來,不曉得二嫂有喜,做事疏忽了。”

臻璇搖了搖頭,淺笑道:“是我突然過來的,成日里坐着,偶爾站站走走,也有好處。”

章姨娘抹了抹眼睛要站起來,之前她們娘倆沒什麼忌諱,臻璇就不一樣了,她一個妾還是站着好。

臻璇看到她動作,讓執棋過去止了:“姨娘,屋裡沒外人,不講究那些。”

章姨娘猶豫着看看臻璇,又看向夏奐卿,夏奐卿點頭,她才緩緩又坐了回去。

等添了茶水,一屋子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她們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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