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吳公公輕聲稟道,“四公子來了。”
皇上放下筆,看着霍以驍:“朕前回忘了問,太醫一直給你媳婦兒看診,她身子調得如何?”
霍以驍道:“牢里落下的毛病,畏寒,冬天難捱,季大人的方子吃了快一年了,比先前好了些,但遠沒有根治,季大人也說,調養急不得。”
皇上眉下的青筋突突的跳。
吳公公訕訕。
話是在理了,但重點都在最開始那兩個字上。
這要是筆書,“牢里”兩字,不止筆尖得摁到底,一筆一劃粗黑粗黑的,還有底下劃上兩條線,再圈個大紅圈,讓人想忽略都不成。
可夫人進牢里那事兒,甚至是平西侯府最後的結果,其實並非皇上本意。
若不然,夫人姐弟哪能活着出來?定安侯府的其他人還沒受半點牽連?
當然,吳公公也清楚,霍以驍這麼所,也不是想“興師問罪”? 不過是拿話堵皇上的口,讓皇上念在那些事情上,有些說出來彼此都不暢快的話? 就乾脆別說了。
吳公公藉著時機? 與皇上進言:“前些日子? 遼北貢了些老參、鹿茸,也不知道合不合夫人身子,若不然? 小的回頭問問季大人?”
“那就給他們。”皇上也不在乎那點兒東西? 頷首道。
霍以驍順着吳公公的台階,起身道謝,順着就是告退? 一氣呵成。
“急什麼?”皇上瞪了他一眼? “離及冠也不遠了? 不可再這麼毛毛躁躁。”
霍以驍沒搭腔。
“想說你不毛躁?”皇上哼了聲? “想一出是一出? 最是毛躁!說去江南? 就去了;回來說看上個姑娘,鐵了心就要娶了;前幾月突然急着辦六禮,愣是只給了禮部這麼些時日……”
霍以驍挑了挑眉。
說穿了,就是先斬後奏,以及想法設法地壓時間。
他就是誠心如此。
若不然? 以他和皇上的關係? 這些事情能來回拉扯無數次都毫無推進。
不把時間限死? 讓皇上無可奈何? 在他肯點頭認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娘之前,他別想把婚事辦妥了。
在承認自己存心找茬,和性情毛躁之間? 他還是毛躁吧。
畢竟……
霍以驍看了眼吳公公。
吳公公也不容易。
皇上見他不吭聲,又順着道:“離及冠還有一年多,依朕看,你還想繼續拖,拖到最後只有一兩個月,又逼着禮部東刪西減,最後弄個四不像出來,你就矇混了。”
舌尖頂了頂后槽牙,霍以驍垂着眼。
他先拿溫宴體弱,堵了皇上拿孫子說事的機會。
只是,皇上真正看重的,並不是還沒有蹤影的皇孫,而是這個兒子什麼時候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