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得挺得意。”皇上又瞪了霍以驍一眼。
他當然也知道霍以驍就是這麼個性子。
前些年更直接,現在這麼幾句氣人的話,反倒還輕了。
霍以驍會這麼說,不過是激他的罷了。
“激將就算了,”皇上把話題拽了回來,“你的想法定然不只是剛才說的那些,現在御書房裡就三個人,你只管說。有理沒理,先讓朕聽一聽。”
說起正經想法,霍以驍的態度端正了許多。
“沈家耕耘了那麼些年,朝中官員多多少少與他們有些關係,或近或遠,您要把與沈家關係不錯的一鍋給端了,那空出來的官位太多了,”霍以驍語速不快,說得也很直接,這話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皇上也心知肚明,“確實有很多等缺的人,只是他們大部分都沒有官場經驗,只有一小部分是丁憂結束后等着復職的。
若都是些小官位,倒無事,新人肯干肯學,歷練幾年,由上峰帶着學,總能上手。
但是,與沈家緊密的那些人里,不少是高位。
到時候,提拔上來的是沒有歷練到位的,底下空出來的再拿新人填充,整個衙門是年輕了,卻也不夠穩當。”
皇上支着腮幫子,抿了抿唇,示意霍以驍繼續說。
霍以驍迎着皇上的視線,一針見血:“您確定,一時之間,您能找出那麼多您屬意的,還對您忠心耿耿的?”
皇上的眉頭微微一蹙。
不得不說,很犀利。
忠心的未必是他屬意的,而他屬意的,也未必是絕對忠心的。
別看他坐着龍椅,朝堂上什麼位子放什麼人,不是他的一言堂,不可能一切都依着他的心思來。
更何況,官場輪替,還要講究個資歷。
皇上屬意的、有能力的、忠心耿耿的,也許還是個後生,得再磨礪幾年,一下子提上來,恐怕是拔苗助長。
當然,有苗子抗得住拔,但拔一株兩株就差不多了,拔多了,就如霍以驍所說,整個官場會顯得不夠穩當。
霍以驍又道:“更何況,沈家那兒,我沒有跟榮祿大夫、光祿大夫打到交道,只聽少保講過幾個月的課,比起我,您更了解他們,他們現在老老實實等死,會沒有后招?”
皇上的眸色發沉。
他當然不信沈家已經認命了。
沈臨和沈灃,絕對不是會束手就擒的性子。
眼下沈家這麼安靜,很不尋常。
分明,御書房裡還在為證據不夠結實而擔心,沒道理沈家在這個當口上就放棄了。
之前相對順利,大抵是雷厲風行、打了沈家一個措手不及。
從霍以驍“置氣”離京,到殺武安規,運鐵器被發現,再到狄察妻子到順天府,皇上清楚,是他們佔了先機。
而之後的這些時日,足以讓沈臨、沈灃回過神來了。
那兩個老傢伙……
皇上想,他們不會坐以待斃,在做好最壞的打算的同時,他們會自救。
別看沈家宅子圍得死死的,卻也不是絲毫沒有與外界往來的可能,前一陣子是永壽過去,那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