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穩妥起見,自然是裝死到底。
反正,沒有誰點他的名,論的事也與他無關,冷眼旁觀是聰明人的選擇。
方啟川自認聰明,但他更是個積極向前的聰明人。
局面不可能這麼僵持着,得需要一個合適的人出來攪和攪和。
放眼在場官員,他方啟川是第一人選。
當年滿朝討論平西侯府通敵時,他曾發表過一番看法,覺得平西侯府確實有些問題。
如今,因着尤岑死因存疑,方啟川又有了別的想法,但他還未與任何人提過,在表面上,他依舊站在“趙家有罪”的那一邊,他繼續固執己見,也不算左右橫跳,不會讓人看着奇怪。
其次,他得讓四殿下認為他忠心耿耿。
沈家抄沒,四殿下損失極大,方啟川心裡猜到私運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他在朱鈺跟前,那是渾然不知情的,他站出來維護沈家的利益,是示好、是應當。
而方啟川真正示好的是四公子。
四公子沒有私底下示意過他在早朝上攪和、拉扯,他方啟川讀懂局勢,主動出擊,這叫眼裡有活兒,看得到活兒、積極幹活兒的人,才會被上峰記住。
置身事外混日子,沒有前途。
真想得過且過,他當年又何必去置喙平西侯府的事兒呢?
當然,方啟川最佔優勢的一點,是他不怕當堂與四公子、與定安侯府唱反調。
溫子甫這麼一手,足以見他們翻案的決心與急切。
此時此刻,沈家已經是監下囚了,其他官員們為沈家說話,那就是豎起來的靶子,別是好處沒撈着,轉頭被四公子殺雞儆猴了。
方啟川就不同了。
他是四公子手裡的棋子,他是真反對還是假反對,四公子心知肚明,又怎麼可能真把他當雞殺。
現在,金鑾殿之中,唯有他能解這壓抑局面,不抓緊機會掄起鏟子拓一拓路,那得傻成什麼樣了。
方啟川整理了一下說辭,站了出去:“溫大人,身為順天府同知,你很清楚尤侍郎那案子才查了個開頭。
僅僅是生前落下了勒痕,極有可能死於謀害,可哪一樣證據能證明,謀害尤侍郎是沈家的人做的。
哪怕、哪怕退一步說,沈家害了尤侍郎,就能等同於平西侯府沒有通敵了?
案子不是這麼斷的,溫大人,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溫子甫氣得直起身來,怒目瞪着方啟川。
“方大人,”溫子甫,“蒙受不白之冤的,不是你的長兄,不是你的姻親,你當然不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