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緒聽完溫子甫一席話,心中很是激動。
溫大人的表態,已然是極其儘力、盡心了。
非親非故,如果先前備考時、衙門裡的那些周全幫助是溫大人公務在身、極其負責,那麼現在,溫大人展現了極大的善意。
定安侯府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強迫,把所有的選擇權都給了他,不管他怎麼選,溫大人對他的選擇都會提供幫助。
江緒想,以他這幾個月對溫同知的了解,溫大人絕不是嘴上說得好聽、事情卻不認真做的人。
說出了口的承諾,溫大人就會做到。
江緒深吸了一口氣,對溫子甫鞠躬作揖:“感謝大人。”
溫辭送江緒出了燕子衚衕。
夜空之中,清淡的月光透下來,徐徐夜風拂面,本該是最讓人心神平靜,江緒卻遲遲無法穩住心神。
剛才的對話里,他看到了侯府的善意,也看到了侯府的驕傲。
可能是溫大人的長兄曾經在殿試之後,拒絕了公主逼婚,也放棄了對方許諾的好處,現在,侯府同樣不屑於做那些。
溫大人那番話,從頭至尾,都沒有以當侯府姑爺的好處來利誘他,也沒有以官場上不聽話、路就走窄了來嚇唬他,溫大人一句都沒有提那些……
江緒頓住腳步,轉頭往衚衕里看了一眼。
府門外,寫了“溫”字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晃。
溫家、定安侯府,不止矜貴,亦是家風非常出色的人家。
戴天幀說得沒有錯。
江緒想,無論怎麼做,他都要考慮周全。
定安侯府如此高看他,不管做不做人家的姑爺,他都要想明白、做仔細,不能傷了侯府的體面,更不能傷害侯府的善意。
這廂客人離開,那廂,宴客的東家面面相覷。
直到戴天幀提醒了一句,桂老夫人、溫子甫與曹氏才想起來,這事兒出了紕漏了。
桂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
本來吧,真不至於這樣。
前回確定了江緒在蜀地沒有親事,之後再往來幾回,更多地了解他的性情,總歸人入了翰林,就在京中,若一切滿意,藉著他來燕子衚衕與桂老夫人問安的機會,讓慧姐兒、婧姐兒見見江緒。
在寶安苑時,隔着遠,其實看得沒有那麼仔細,姐兒有誰相得中,再讓辭哥兒、幀哥兒跟江緒開口,問問他有沒有結親的心。
這一套流程,就是勛貴人家挑選姑爺的慣例。
哪裡還要什麼戲本子不戲本子的,按部就班,照着來就是了。
卻是沒想到,江緒那兒出了偏差,他提出來要回蜀地,一下子打亂了侯府的準備。
當然,這也怪不得江緒,人家亦是照着自己的規劃,好好考官、好好做事。
“這事兒,”曹氏把桂老夫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立刻攬了過去,“怪我,我思量不周,原想着再等等,其實早該問問姐兒們的意思。當日隔得雖遠,也看了個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