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聲音想起,杜雲蘿剎那間回過神來。
是了,她叫這幾日的夢魘着了,此時已非從前,那青燈古佛的五十年已是過去,她的今生已經改變。
已經全然不同了。
揪着的心落了回去。
對着近在咫尺的穆連瀟。杜雲蘿下意識地伸出了手。
她想抱住他,她想告訴穆連瀟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殘存的理智讓她沒有那麼做,指尖觸到穆連瀟的衣袖,她輕顫着抓住。一點點攥緊。
穆連瀟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他垂眸去看她的手,青蔥細指抖得厲害,她很用力,關節處都有些發白了。
再看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叫穆連瀟不由放柔了心境。
哭得這般委屈,誰又捨得不理她、推開她?
穆連瀟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握住杜雲蘿的手。
他想,她哭得這麼厲害,還是要扶着些,若是再摔倒扭了腳,就不好了。
已經害她傷過一回了,這一次,不行那樣了。
肩膀顫着,滾燙的眼淚落在相握的雙手上。
可杜雲蘿覺得。那眼淚也不及穆連瀟的手燙。
穆連瀟的身體底子好,便是冬日裡都不用湯婆子暖手暖腳,叫杜雲蘿好生羨慕。
直到他棺槨抵京,她自嘲似的笑過,往後再不用羨慕再不能羨慕了,那人,已經冰冷冰冷了。
現今,她再一次感受到這份溫暖,心中陰霾漸漸散開,不安也好惶恐也罷。一點點拋到了腦後。
自從在安華院里醒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晰又踏實地感受到了,穆連瀟是真的還在。
杜雲蘿抬眸:“你這次不鬆手了嗎?”
哭后的聲音喑啞。連語調咬字都含糊了,落在耳朵里,依舊很好聽。
穆連瀟微微偏過頭,不叫杜雲蘿瞧出他一閃而過的尷尬:“等你站穩了再鬆手。”
雖然眼中依舊含淚,可聽了這麼一個答案,杜雲蘿不禁就彎了眉眼。
她要是一直磕磕絆絆走路。這人是不是就打算一路牽着不鬆開了?
杜雲蘿笑容莞爾,穆連瀟耳根發燙。
誰也沒有說話,兩人靜靜站了會兒。
又一陣秋風起,穆連瀟見杜雲蘿穿得單薄,道:“你是從廂房那裡跑出來的?我送你回去吧。”
杜雲蘿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雙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