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爺夫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敲着拐杖道:“那怎麼一樣?安冉又不是七老八十,從小也沒病沒痛的,才跪了這麼會兒就說跪不住了?這才嫁出去三個月身子骨就垮了?老身倒要問問,你們恩榮伯府是怎麼折騰安冉的。”
霍子明愣在了原地,他實在沒想到,老公爺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本就不是伶牙俐齒的之人,叫長輩將了一軍,一時不知如何反駁,而他懷裡的安冉聽了這話,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了。
杜雲諾緊緊咬住了下唇,她有十句二十句難聽話能把老公爺夫人的嘴堵上,可惜她不能說,她沒有立場和身份去和老公爺夫人嗆聲。
猛然間,她又想到夏老太太說過的話,說她若能往上爬,爬得高高的,她把河燈砸回去,老太太定不攔着。
杜雲諾攥緊了雙拳,她此刻要是已經高高在上,她一定頂回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哼,繼而是低笑。
杜雲諾循聲望去,在廡廊下看到了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
那婦人模樣妖嬈,身形窈窕,比她的年紀看起來年輕許多,即便是一身素服也難掩風華。
那是榮國公夫人,她和誠意伯夫人、也就是杜雲瑛未來的婆母是手帕交,關係極好,杜雲諾就是因為有這層關係才會多看了榮國公夫人兩眼,記住了這個人。
榮國公夫人的身份擺在這兒,說話沒有那麼多顧忌,道:“瞧老夫人這話說的,我和珠玉在閨中也有些往來,印象里她也不是多災多病的人,嫁到你們府上沒幾年就卧床了,一病就是十多年,這回閉眼去了,真真是紅顏薄命;安冉的姨娘剛剛也挨不住回去躺了吧?一妻一妾都成了病秧子,哦,是了,老夫人您身子骨也不好,要不然府中掌中饋的怎麼會是個姨娘呢。嘖嘖,我都想知道景國公府是怎麼折騰的。”
老公爺夫人渾身直哆嗦,指着榮國公夫人“你、你、你”了三聲,還未說出下頭的話來,又叫榮國公夫人打斷了。
“這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先讓安冉躺下。”
霍子明回過神來,沖榮國公夫人行禮,他娶了安冉之後就沒來過國公府幾回,後院的路根本不認得,杜雲諾看出來了,趕緊在前頭引路,帶他往安冉縣主從前的閨房去。
榮國公夫人轉身吩咐身邊丫鬟:“去請大夫來,別磨磨蹭蹭的。”
吩咐完了,又看了眼奄奄的安冉縣主,緩緩搖了搖頭。
她是不喜歡安冉縣主驕縱的脾氣,但她更看不上景國公府的這些作為。
為了私心,捧了安冉十多年,把這孩子的脾性都給捧壞了,等用不上她了,轉頭就要踢走。
踢給誰不好,偏偏要踢去誠意伯府,還要以從前的恩惠壓人,榮國公夫人和伯夫人親密,知道了之後差點氣壞了。
雖然婚事沒成,但榮國公夫人對景國公府的印象差極了。
今日來上香,一是礙於面子,二是她和小公爺夫人有交情,哪知就遇見這一幕了。
都這個時候了,老公爺夫人還這般為難安冉,真當來悼念的人都是瞎子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