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指不定都扛不住,母親,在您眼裡,阿瀟像是個做事前後不顧的?”
練氏揉了揉胸口,就算穆連瀟不是那等人,穆連慧說話就不能溫和些?非要說成這幅樣子,落在誰的耳朵里能舒坦?
穆元謀抿唇,道:“失憶了?”
練氏頷首。
穆元謀的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半以前。
北疆的冬天寒冷,穆元銘斷七前夜,支起了靈棚。
穆元謀上了香,到了二更時就歇下了,他記得很清楚,當時穆連康還跪在靈棚里,一身孝服,給穆元銘燒紙。
第二日起來,穆連康就不見了,在北疆的大雪之中失去了蹤跡。
穆元謀清楚,穆連康是再也不會回來的了,他也不可能讓穆連康回來。
屍骨不存就屍骨不存吧,要是屍首還在,指不定就要露餡了。
那麼大的雪,那麼冷的天,穆元謀不信穆連康能夠活下來,他一定已經死絕了。
穆元謀親口問過穆堂,是否做乾淨了,穆堂點頭。
而現在,那個當年被做乾淨了的人,竟然活過來了,出現了!
穆元謀死死咬住了后槽牙,他倒是想要問問穆堂,什麼叫做乾淨了,穆堂到底懂還是不懂!
是穆連康的生還出乎了穆堂的意料,還是他穆元謀叫穆堂騙了八年?
“那個死和尚!”穆元謀咬牙切齒,深吸了一口氣,問穆連慧道,“你去青連寺時,有沒有見過穆堂?”
“我去見他做什麼?”穆連慧撇嘴,“阿瀟倒是去見過他,穆堂這個啞巴不肯開口,阿瀟也拿他沒辦法。”
練氏忿忿道:“他當然不開口了,開了口,他還有活路?”
“這話就不對了,”穆連慧把散下來的額發挽到了耳後,輕飄飄瞟了練氏一眼,“穆堂當年是要自盡的人,他早就不怕死了,還會怕跟阿瀟說真話?”
練氏皺眉,追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麼?”
“我哪裡知道。”穆連慧嗤笑,聲音陰沉一片,“人心隔肚皮,我是您女兒,您是我母親,您都沒鬧明白我在想些什麼,我跟穆堂非親非故的,我怎麼會知道他的心思?”
練氏呼吸一窒,穆連慧的這句話沉重如石,一下子砸進了她的心湖,激起衝天高的水花。
她們是母女倆,穆連慧竟然說“人心隔肚皮”?
練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指着穆連慧,半晌才擠出一個字來:“你、你是不把我氣死,就不舒坦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