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倫歆沒有說完整,但楚維琳明白,章老太太記掛的是幾個出嫁了的孫女。
“二姐的事情,對祖母的打擊這般大嗎……”楚維琳喃喃道。
“怎麼不大?”提起楚維瑤,楚倫歆就胸口發悶,“那個傻孩子!維瑤是比不得維琇、維琬得寵,可以一個庶女來說,這家中哪個為難過她?三嫂那個人吧,真要我說,她從前一門心思要個兒子,對維璦怎麼瞧怎麼不順眼,維瑤在她跟前,比維璦都重三分。維瑤打小跟着維琇,吃穿用度,不曾虧待過,去外頭做客走親,說起楚家二姑娘,人人都要贊一句本分知禮,怎麼到了這婚事上頭,竟然會糊塗到那個地步!”
對着楚倫歆,楚維琳說了幾句心裡話:“二姐姐的那些糊塗心思,都是聽了不該聽的人。沈姨娘自己看不穿,日日叫二姐姐忍着順着,還有錢媽媽那個包藏禍心的故意挑撥……”
“當時,她明明能脫離苦海的,卻……”楚倫歆按了按眉心,“說維瑤是病故的,我是不信的,許家那不要臉不要皮的,早就恨不得維瑤死了。不單單是我,咱們楚家上上下下,哪個不曉得維瑤死得不明不白的?可還能怎麼辦?天南海北的,人早就入殮了,難道我們還要去挖出來查驗不成?便是查出來了,又能如何?當初打官司,京城裡多少人瞧了一場大笑話,再為了這事兒鬧起來……
不過是啞巴吃黃連,怪就怪維瑤不開竅,若當時……
母親為此難過了好一陣,怎麼說也是看着長大的親孫女。
最要緊的,還是維琇的事情。
母親一直以為維琇嫁得好,逢年過節送信回來時,從來都是喜氣洋洋的,膝下又有兩個哥兒,母親對維琇再是放心不過了,等接了你的信,才曉得紹城那兒是那麼一個狀況。
哈芙蓉,我真的沒想到,賀家裡頭竟然會出了這樣的東西!若不是有你在,京城裡等到的就是維琇的死訊了,我都不敢想,維瑤和維琇接連沒了,母親能不能扛得住。
維琇回來后,我過去看她,心真是痛啊,當年嬌滴滴的大姑娘落到這般田地,好在是歸家來了,往後再不受那等苦。
母親當時便與我說,她後悔了,當年說親的時候就不該講什麼門當戶對,不該講什麼排場,再風光再榮耀,也不必就嫁在眼皮子底下,愣冷了熱了都能瞧得見,好壞都能護着。如維璦那般,就在京城裡。”
楚維琳苦笑,這便是人的真性情吧,只有經歷了生死,才會知道什麼都是虛的,什麼都比不過能握在手中的平安。
“我很好,祖母也瞧得出,我過得很好。”楚維琳寬慰楚倫歆。
楚倫歆含笑點了點頭:“要一直好好的。”
楚維琳沉吟,低聲問起了夏姨娘的事情。
楚倫歆一聽夏姨娘的名字就皺了眉頭:“是真的沒了。這事兒本不該告訴母親的,偏偏……要我說啊,東跨院就是夏姨娘她自己放火燒的,還害死了連個人,她就算是死了,敢回來東跨院?躲都來不及呢。東跨院里的動靜,大抵就是老鼠在折騰。本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寬慰母親幾句便好了,卻成了這個樣子。為此,三哥和五哥還爭了幾句,最後不歡而散。”
事已至此,再追究也無用,只能盼着章老太太莫要再往心裡去了。
外頭落雪,老祖宗也就不多留他們了,等席面撤了,便催着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