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家的一面走,一面低聲與寶槿說話:“奶奶可醒了?”
寶槿頷首:“剛醒。”
李德安家的繞過插屏入了內室,見楚維琳靠坐在床上,笑盈盈請安。
楚維琳蓋着鳳穿牡丹的錦被,腹部高高隆起,人有些發胖,精神頭卻是不錯:“媽媽快坐,這些日子辛苦媽媽了。”
“奶奶這話可就折煞奴婢了,”李德安家的趕忙道,推了兩推,依言落座,稟道,“奶奶,今兒個剛剛收到的信,老爺、太太已經到了渡口了,這兩日便能到了。”
“趕在臘月前,正好過年。”楚維琳淺笑道。
自打去年常郁昀調任回京,楚維琳便隨着他又回到了京城。
照理說一家人過日子,能在一處便在一處,可兩廂思量后,常恆淼和塗氏還是留在了江南。
他們久居江南,偏愛江南,而京城,雖是故土,但卻不適合他們如今長住了。
常恆淼數年心血在江南。當初幾乎全交到了常郁昀手中,現今也不好開口討要,但他知道長子心性,不是那等只出不進的人,倒也並不心急。
塗氏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留戀江南,常郁晚又嫁在江南,為了女兒。她也不會撒手回京去。當初聽聞楚維琇的事情。對塗氏觸動極大,滿心都要讓女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怕常郁晚那等嬌嬌的性子在婆家吃虧又無人撐腰。
況且。在明州府,他們不缺宅子,常郁昀夫婦住府衙后宅,他們住外頭。一來不驚擾府衙清凈,二來府衙後院也住不開。可若回了京城,再與他們夫妻分府住,就難免會有閑話。
平白惹是非,塗氏不願意。楚維琳更不願意。
可若是住一塊,越發是彼此不自在了,這些年。塗氏與常郁昀不至於劍拔弩張,可到底心裡都有刺。面子上過得去比什麼都重要。
再往深的說,塗氏知道常郁昀夫婦不是苛待手足的人,若不然,老祖宗當年能把壓箱底的都交到楚維琳手上?
那些東西,楚維琳往外分出來的時候,連塗氏都心驚肉跳的,心說只要楚維琳不開口,天知道老祖宗給了她什麼,便是常恆翰幾兄弟曉得田契地契不見了,也只能彼此猜忌,無他法了。
往後,常郁曜科考出仕,少不得兄嫂撫照,塗氏又不是被豬油糊了心,要去給他們夫妻尋不痛快。
楚維琳知道塗氏的想法,也樂得自在些,便這般處着了。
這一回,是嵐姐兒要出閣了,常恆淼夫婦趕回京里來吃個喜酒。
嵐姐兒的婚期是二月底,這些年,徐氏沒少替嵐姐兒操心,事無巨細地安排着,連常郁曉都不止一回說過,徐氏少了剛成親那幾年的浮躁之後,讓人挑不出一點不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