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徊在二月里回到甬州奔喪,剛一進門就被九老爺惡狠狠踹了一腳,喝道:“不肖子你還曉得回來!”
一走十多年,當初是存了私心要為四房爭一爭產業,但到底是愧對父母,沒有在膝下盡孝,臻徊低着頭,由着九老爺一陣好罵。梅氏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可她不敢勸,只不住抹着眼淚。
任氏一身孝衣,身邊跟着湛哥兒,湛哥兒已經十歲了,卻是頭一回見父親。只不過任氏黑着一張臉,湛哥兒對臻徊這個從他在娘胎里開始就絲毫不關心他的父親也沒什麼好感,低着頭不吭聲。
這種場面,肖姨娘只能是個陪襯,但她一想到臻徊。心思就亂了,催着丫鬟陪她回屋去凈面,卻在院子里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婦人。身邊跟着一個六七歲的男童。
一聲慘叫,驚動了所有人。
臻璇是陪着回來看望周氏的臻瓊說話的,丫鬟匆匆來報,才曉得慶和堂里雞飛狗跳亂成了一片,周氏再不高興也只能領着人去了。
臻瓊從小就不愛參合這些事情,臻璇也不喜歡和四房的多往來,便依舊坐在慶福堂里等消息。
沒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些風言風語傳來。
肖姨娘聰明人,一見那婦人孩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到自己年華空逝、一無所出,而臻徊在深州有妾有子。心如刀割之下,慘叫一聲厥過去了。
任氏是屏着一口氣。等着臻徊先低頭,誰料那邊冒出來一大一小兩個人,當下慪得渾身發抖,冷聲問:“這是什麼意思?”
臻徊尷尬着道:“納的妾室。”
任氏不是什麼好脾氣,理也不理那兩人,哼笑道:“我可沒有喝過茶,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添了新人了。”
當著這麼多長輩孩子的面,臻徊下不了台,曉得有錯在先,壓着聲與任氏道:“那就晚些喝了。”
任氏氣得牙痒痒,看到周氏趕來,福身行了禮,道:“六伯母,我當年就說過,別說是丫鬟良家女,就是窯姐兒,只要爺看上了要抬進門,我一個字也不吭。爺你要納就納,要收就收,喝茶這事也別找我,誰愛喝誰喝。”
周氏也是不滿,孩子都這麼大了都沒個說法,這又算是什麼事情!
湛哥兒跟着任氏要走,被那小兒拉住了衣袖,他擰着眉甩了甩,道:“做什麼!”
“哥哥……”
湛哥兒打斷了下頭的話:“你是我哪門子的弟弟?”說完,又看那婦人,“父親沒與你說過?外室的子女,一概不認。老祖宗的規矩,祖父要守,父親也要守。打哪兒來趕緊回哪兒去,裴家不是你們進進出出的地方。”
九老爺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當年舊事也不知道是哪個在湛哥兒跟前胡亂嚼舌根,讓他此刻沒臉起來,但一想到當初杜氏那柔情小意,那腹中一屍兩命的孩子,他就心煎得慌,越發不滿意臻徊此時做法了。
“祖宗規矩在這裡,你媳婦不喝茶,就是個外室,你愛養就尋個院子養着,別讓他們踏進家裡來一步。”九老爺說完,拱手與周氏道,“六嫂,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