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電話。
戴月說：“哥，你在哪裡了，我和你麵談。”
我說：“麵談就算了，電話裡說吧。我真的很忙，沒時間和你麵談。”
“電話裡說不清楚，見你一麵這麼難嗎？”
我說：“真沒時間，等下我們就要出遠門辦事了，手機都沒信號了。”
“我去找你，現在我就過去。”
我看看表，我說：“你彆找我了，等下路過你們玉水縣，找個地方吧。”
李芳芳小聲說：“城西土崗子下的公路旁有個加油站，就在城西加油站。”
我說：“城西加油站吧，我大概兩個小時到城西加油站。”
“好，不見不散。”
我把手機合上，舉著手機說：“我現在就盼著這東西趕緊沒信號呢，耳根子清淨。這東西也不全是好處，壞處也不小嘛！”
林素素笑著說：“陳原，你對戴月很有耐心。你對虎子都沒這耐心。”
我說：“虎子也不會這麼為難我，這不是為難我嘛！要我放棄原則，做夢呢。”
我這時候意識到，我確實對戴月很有耐心，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的確在心裡對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到了玉水縣城西加油站，這是個很正規的中石油的加油站，但隻有兩個加油機，一個加柴油，一個加汽油。汽油一塊八毛五一升，我們把車停在了加油機前麵。
車剛停下，我就看到戴月從加油站的值班室裡走了出來，我也就下了車。
林素素和李芳芳沒下車。
我自己跟著戴月進了屋。
一進屋子，我就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看起來麵相還不錯，長臉，大眼睛，高鼻梁，嘴唇不厚，下巴很長。
他伸出手說：“陳總，您好，我叫鄒誌剛。”
我說：“你好，我確實有急事要出趟遠門，剛好路過這裡，所以就在這裡見麵了。”
鄒誌剛說：“我也是沒辦法，才讓戴書記聯係您的，我也是帶著任務出來的。這件事解決不好，我回去交不了差！”
我說：“不就是一家銀行嘛，至於麼？說白了，也就是銀行一年幾百萬的純利潤，銀行家大業大的，不賺就不賺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鄒誌剛歎口氣說：“要是這樣簡單就好了，這裡麵實在是太複雜了。”
他繼續說：“市裡麵和銀行一直在合作，尤其是現在，市裡還欠著銀行不少錢沒還呢。前些年隻顧著做基礎建設，想著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嘛！等稅收上來了，就有錢還貸款了。結果饑荒越來越多，利息都還不起了，更彆說本金了。這不是麼，你們長江電源來了，我們總算是看到點希望了。偏偏出這麼一檔子事兒。銀行現在求到市政府了，要我們出麵替他們求情，才能免我們一部分利息。我是帶著組織給的任務來的，這件事辦不好，我和戴月都交不了差。”
我說：“你想怎麼辦？”
鄒誌剛說：“銀行妥協了，願意給你們長江儲存的利息降低百分之十，繼續和你們合作。我覺得銀行方麵誠意已經很足了，而且，也吸取了教訓，市委已經給了那位行長黨內處分，另外，銀行也把他的行長給擼了，現在他隻是個普通的銀行員工了。這也差不多了。”
我說：“那我給覃總打個電話，我看他咋說。這裡有信號嗎？”
“用座機，加油站有座機。”鄒誌剛說。
戴月笑著說：“鄒市長，還是你說的對，人怕見麵，見麵什麼都好談。”
我去給覃明打電話，覃明一聽降低百分之十，頓時就妥協了，他說：“老陳，這次你立功了啊！這就給我們省了幾十萬啊！”
我說：“你同意就行。”
覃明說：“不是我同意就行，得你先同意。”
我說：“就這麼辦吧，咱也不能得理不饒人。更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我說你小子一走一個月，你去乾啥呀？”
我說：“贏川這地方有人欺負人，我是那種受得了的人嗎？我得去找回來才行，不然這口氣咽不下。等我這事兒辦完了，立即就回來上班。”
覃明說：“還有人敢欺負你，你知道在京城已經給你起外號了嗎？說你是玉麵閻羅，你小子，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乾出事兒來那是又狠又準，誰要是得罪你，你不把人擠出尿來誓不罷休。”
我說：“行了，不聽你胡說八道，我掛了。”
電話掛斷之後，我看著表對鄒誌剛說：“這都九點半了，你們吃飯了嗎？”
戴月說：“吃啥飯啊，這事兒辦不成，鄒市長這烏紗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啊！這是市委給他的任務，完不成就不讓回去了。”
我說：“你們去吃飯吧，我這得出發了。”
戴月說：“哥，剛才你說有人欺負你，你說的誰啊！”
我說：“你彆管，我自己解決。”
我一邊走就聽戴月在我身後喊：“哥，你是有身份的人，彆乾二流子的事情。有啥事我給你想辦法，不要乾違法的事情啊！”
我沒回頭，伸出手在肩膀上揮揮，直接上了車。林素素一腳油門，車就竄了出去，開上了柏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