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這話,柳蔓月一愣,兩眼忽的亮了起來:“這倒是好算計!”除了這麼一個人,再放出消息去,讓閣中人以為那人之死不過是碰巧了。皇帝知道,閣中之人一旦暴露,十之八九會自盡而亡,特別是那些個有功夫在身的。可閣中卻不知道皇帝早已摸清他們底細,還當這人是誤被除去的呢!
如此一來,他們定會怕再出紕漏,與其用這些個難以栽培的高手,還不如順手就用園子裡頭的暗子呢!
“算計倒還罷了,只是,到時可要委屈蔓月了。”說著,便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兒,“他們定會派人來尋你,白瑩守在你身邊兒,若有要緊之事,叫她動手便是。”
挑眼瞧着他,眨巴了幾下眼睛,把頭靠到了他胸口之上。便是有人要暗中聯絡,想必安插在宮中的,定不似那個能飛檐走壁的那般嚇人,就是有了意外想動手害自己,怕是也難過白瑩那關,他……總不能是真箇為著自己,才特特把那人除去了的吧?
心中微微有些顫動,卻又不敢去信這個想頭。便是再喜歡自己,一位帝王,又哪裡能真為了個女子便行這些個險招?
她知道,昨兒晚上那一鬧,一個鬧不好,指不定就會叫那人傷了宮中之人呢。
次日一早,柳蔓月早早起來,朝着芯芳居行去。頭日里鬧出那麽大的事兒來,昨天早上便沒叫眾妃嬪們前去請安,只叫眾人在自己住處獃著。
今兒個一早,方是眾人事後頭回碰面兒呢。
眾妃嬪先到了皇后處,柳蔓月冷眼瞧着,這位皇後娘娘仍是一臉的淡然神色,端莊無比的坐在上頭,說了兩句話,便帶着眾去了太后的和頤殿。
太後面色平和,同眾女說了幾句園子裡頭哪些個花開得正好,就似前天晚上宮中壓根沒鬧出那回事似的。
聽着眾人說話兒,柳蔓月方微微擡眼,朝着下頭瞧去,眼睛掃到後頭的何采女身上,見她臉色有些個難看,心下微動,便知她這是因着何事。
分明前日晚上是她伺候的,按理說,若她伺候的得皇上喜歡,多少都會晉上一位。可前日晚上鬧了這麼一出,哪裡還有人想得起她?
昨日在各自住處關了一日不說,什麼賞賜都沒得着!今日眾人就跟忘了她伺候過皇上一般!
就連皇上,也似忙着園子裡頭鬧賊的事兒,竟把她給丟到腦後去了!
這大殿之上,能瞧出她臉色的人非只柳蔓月一個。宋妃臉上帶着三分笑意,同太后太妃應了幾句話,眼睛便掃到了何采女身上,微微垂了垂眼皮,心下琢磨了一下兒,再跟太后太湊趣說話兒,就似沒瞧見她一般。
皇上想賞早就賞了,這會子沒提,雖說許是有前日晚那事的緣故,可也不會真箇忘了,宮裡頭記着宮事的太監們也必是記得的。這會子沒說,說不定就是皇上不喜歡呢,自己沒的為她出這個頭的道理。
一早過後,眾人散了,那何采女臉色漆黑無比,暗自咬着牙,同幾個順路的妃嬪們回了住處,才坐到床邊兒上摔着枕頭。好半晌,方收了脾氣,低頭摸到小肚子上頭,把那煩悶趕了出去——只要有了身子,皇上便是真沒想起自己來,自己也會在這宮中得到那一席之地!
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次日便是三月初一了。初一、十五,這可是睡皇后的好日子。
上回皇上不知因着什麼,跟皇后鬧了脾氣,大婚之夜竟沒睡在那處。之後又一直在睡妃嬪,半絲臉面都沒給皇后。這會兒到了初一日,眾人皆眼睛發亮的盯着這處呢!
二十八日晚上,皇上哪個都沒叫去伺候,到了轉天初一,直到快用晚膳之時,方點了玉才人過去伺候。
消息一下子便在園子裡頭傳了開來,這位玉才人本是玉嬪的姐姐,身子又比玉嬪妖嬈得多,可因着一回小日子鬧了烏龍,又不知因着什麼得罪了皇上,竟被降為了才人。這會兒皇上竟又想起她來了,指不定是她的妹妹在皇上那兒又下了什麼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