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

興京乃是金人的都城, 又名黑圖阿拉, 是一座山城式的都城。

諸賴阿是這裡的王,也是金人的汗王。

他大抵是大金歷代以來最窩囊的汗王了, 原本大金的疆域遼闊,可自打他坐上汗王的位置, 大金的版圖急速收縮,竟被從廣寧一帶被逼至苦寒的黑水以北。

若論諸賴阿這輩子最痛恨的是誰, 當屬死對頭鎮北王。

自打鎮北王鎮守遼東以來, 連戰告捷, 收復各地失城, 解救了無數在金人奴役下苦不堪言的漢人百姓。后,又在撫順關一帶連設十三座衛城, 將金人徹底擋在撫順關以外。

針對金人每逢夏秋之際全族外出打草谷, 以及搶奪漢人平民為奴的習性,他命人毀掉了撫順關一帶大量農耕地,並着令普通百姓內遷,徹底掐死了金人諸多後路。

諸賴阿一直圖謀想攻進撫順關, 奪回失去的東西, 無奈遼東軍兵強馬壯,一直不能成行。大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諸賴阿進入知命之年, 就在他以為這輩子心愿都不能了結,他迎來了人生最後一次機會。

一個高麗的戰俘,名叫李明澈的人。

這李明澈本是高麗皇族, 可惜奪位失敗,落魄至海上做了海寇。

自打大昌水師威懾東南海海域,海寇們的日子就難過了,李明澈這一幫海寇退回至渤海及遼東灣,靠着搶掠高麗及倭國沿海一帶,這日子倒也能過下去。

誰曾想大昌水師連渤海一帶也不放過,他們對這裡進行了大範圍掃蕩,李明澈這一幫海寇自然也在掃蕩範圍。同夥之人死的死逃的逃,李明澈只能從海上跑到了陸地上,回到久別的故土高麗。

可他本就是從高麗逃亡出海,這番回去日子自然不好過,就這麼一路躲躲藏藏四處流亡,誰曾想竟撞進打不贏遼東軍,便轉頭騷擾高麗的金人手裡。

金人素來兇殘,外族人落在他們手裡,一般都是拿來當豬狗使喚。李明澈為了保命,無奈只能招搖撞騙佯裝要獻計汗王,才來到諸賴阿面前。

李明澈所謂的計,指得是造船之術。

他做海寇那會兒,海寇可沒什麼補給之地,尋常船壞了破了要修補了,都是自己來。為此,他們那伙海寇曾經特意搶了一個船工回來供他們驅使,而李明澈的造船之術就是和那船工學的。

他也就只學了個皮毛,但用來忽悠金人卻是夠了。

諸賴阿不是沒打過從黑河渡江攻入撫順關的念頭,可惜金人中並沒有懂造船之術的人,也只能望洋興嘆。

李明澈為了取信諸賴阿,十分坦白的將自己的來歷告知對方,包括高麗皇族的身份,乃至后流落成海寇,都一五一十說了。

諸賴阿見此,自然深信不疑,如獲至寶,將李明澈奉為上賓。

李明澈在黑圖阿拉過了幾天舒坦的日子,諸賴阿就找上門了,提出讓李明澈幫大金造船。李明澈只得答允,於是諸賴阿便命族人開始伐木造船。

這一晃就是近一年時間,期間李明澈一直拖拖拉拉,可金人陷入糧荒之中,諸賴阿屢屢催促,李明澈眼見再也拖不得,便緊趕慢趕把船造出來了。

得到船的諸賴阿如獲至寶,當即徵調了族中戰士命他們渡江偷襲,這才會有之後金人越過黑河出現在衛城附近之事。

問題是李明澈的造船技術就是驢屎蛋子外面光,造出的船從外表看去是那麽回事,可吃水不夠,首次下水就沉了一船人。也是諸賴阿實在心急,也不懂試水之說,被李明澈坑了一場。

諸賴阿大怒,李明澈狡辯,說各種材料匱乏,也只能造出這樣的船,吃水不夠一趟少裝些人不就成了,嫌載重不夠,再多造幾條船。

於是金人就戰戰兢兢坐着這種船渡江去了。

而諸賴阿也意識到這樣不行,三申五令命李明澈改善,若是做不到,便將李明澈做成人棍。

在這種威脅下,李明澈終於急了。自己不行,那便找人來吧,他帶着金人去高麗搶了幾個會造船的船工。

所以現當下,金人窮盡全族之力,正在緊鑼密鼓地伐木造舟。

因為諸賴阿意識到了,只有藉由水路他們才可以扭轉整個局勢。

而與此同時,遼東軍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不過相對金人來說,遼東軍的資源自然是他們不敢想象的豐富。

開隆二十一年九月,遼東軍與金兵又展開了一場大戰。

這一場大戰主要集中在黑河之上,黑河衛指揮使率領手下兵士從其他河段接近開源衛河段,遭到駐守在此河段的金兵打擊。

如今金兵也算是鳥槍換大炮,在如今晉為國師的李明澈指引下,花了大價錢從外面購入若干佛朗機大炮裝備在船上。一見着掛着遼東軍旗子的大船,二話不說,炮彈就打了過去。

金兵有的東西,遼東軍自然也有,雙方在河面上進行了一番交戰。后,金兵火力不敵,落荒而逃。

遼東軍緊追不捨,金兵三艘戰船被兩面夾擊,全軍覆沒。

而與此同時,遼東軍和開源衛的金兵也正打得如火如荼。失去了河對岸的支援,開源衛的金兵就像被困在籠子的鳥,上天入地皆是不成,光困就足夠將他們困死了。

戰火燃燒了整整一個月,以遼東軍告捷為終。

斬殺金兵一萬多人,俘虜三萬人,算得上是大捷了。

整個遼東都是一片歡騰,而黑河衛指揮使祁煊當居首功。

自此,祁煊的名號終於在遼東打響。

打了勝仗的喜悅還未散去,黑河衛又迎來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場大豐收。

而與此同時,另還有幾處衛城也迎來了一場大豐收。

鎮北王終究沒將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也是沒經過試驗,再加上種子有限,只能小範圍的先試種一茬。

事實證明,這洋芋確實是個好物事。不挑地,種法也簡單,不用精細侍候,隨便種種就能長出一片。

那次將種植洋芋的小冊子奉上之時,祁煊還把從倭國弄來的冬麥也奉上了一些。經過他去年的試驗,這種冬麥確實比遼東當地的小麥更為耐寒,且產量要高出不少。

這次鎮北王也命人種了,產量確實比以前高。另外關於深翻地可以改善土質,使糧食高產的事祁煊也並未藏私。經過這一季的嘗試,俱得到了證實,想必等明年這些都會在遼東得到大範圍面積的推廣。

這麼多好事湊在一起,鎮北王十分高興,特意在過年的時候,命人將祁煊一家召回來一聚。

不過祁煊一家只在王府呆到上元節,就又回到黑河衛了。

對此,鎮北王並未阻止,他知道這個兒子是個有想法的,雛鷹終究會成長並展翅高飛,總不能一輩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經過祁煊連番整頓與頒布新令,如今黑河衛是大變樣。

街上的老弱婦孺多了,女人們不再像之前那樣不敢走出家門,街上鬧事的人少了,上上下下各司其職,一副有條不紊的景象。

祁煊幾乎是將黑河衛當成了領地在治理,除了頒布各種新政外,又引進了一批織機,供一些老弱婦孺織布換取日常所需。

不光老弱婦孺可以織布,男人們也可以。

去衛所織坊中做工,風吹不到雨淋不着,伙食好,積分也高。

這積分是黑河衛新出的一項措施,積分可當銀子使用,可換取各種日常用物。

新被流放到此地的罪民,入城之時便會發給一張身份牌,上面記錄著個人信息,並有二十個積分。憑着這些積分,新來之人在分到落腳之地后,便可在城中換取一應物什,例如被褥,衣物和食物。若是節儉些,這些積分可供人在黑河衛存活一個月,有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來人清晰對未來的打算。

他們可以選擇去農田侍候地,也可以選擇外出狩獵,包括採摘類的活計,都屬狩獵的類。若是體力不及,也可以選擇一些相應輕鬆的活兒,例如去衛所飯堂做工,或者衛所雜貨鋪里賣貨。甚至這幾種都不能勝任,還有收夜香的活兒等着,總能找到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差事。

這些活積分有高有低,其中又以衛所織坊那裡開出的積分最高,甚至可以比得上壯勞力去農田耕地,或者外出狩獵擔任獵手了。

最起先只有一些老弱婦孺去干這種活計,男人們雖是眼饞高積分,到底還是礙於顏面。可到了秋冬之際,其他活兒少了,沒活可干,織坊就是個好去處。

尤其天冷,織坊里燒了炭火十分暖和,連家中的柴火都省了,又有熱水和熱粥供以食用。於是一到秋冬之時,整個黑河衛就進入全民織布的時期。

做這種活兒特別考驗眼力和巧勁兒,男人們就不如女人們了。看見那邊幾排看起來瘦弱的女人們速度敏捷地扳動機杼,輪換拋梭,同時雙腳還不忘踏動踏板,一些男人們就羨慕不已。

在這裡,他們體會到什麼叫做無能為力,什麼叫做觸不可及,什麼叫做被碾壓完勝。當然也不是沒有男人做這種活比女人們做得好的,但那幾乎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行了,胡老四你小子就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什麼花兒來。有那個功夫看人家,不如找李和那小子討教討教去,尋個方法接近人家?”

李和就是這幫男人中手藝最好的人,紡紗織布都有一手,不比女人們中被稱之為‘巧手’的一個劉姓姑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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