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第一百二十九章 ==

宛如排山倒海的聲浪中, 街道兩旁的人群里站着一名男子。

他一身靛青色夏袍, 長身玉立,一派風度翩翩的優雅之態。

此時的他面色有些怔忪, 看着鳳輿中那女子若隱若現的側臉,一種滄海桑田之感湧上心頭。除了感嘆黯然, 卻再沒能有其他情緒。

連莫雲泊都未能想到,有朝一日秦氏明月能達到如此高度。可那又怎樣呢?這一切都不是他給她帶來的, 而是另一個男人。

另一個站在芸芸眾生之上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將會與她攜手共度此生。

從來不是他, 永遠也不可能是他。

隊伍很快就過去了, 許多老百姓都追了過去,而莫雲泊卻是神色黯淡的站在當場, 良久, 才默默轉身離去。

秦明月所乘鳳輿入了大昌門,過了承天門,又進了端門、午門、奉天門。在經過午門之時,又是鐘鼓齊鳴, 禮炮夾道相迎, 整個紫禁城似乎都期待着這一刻。

來到坤寧宮前,隨着一聲悠長的‘停’,鳳輿終於停了下來。

秦明月讓人攙扶着下了鳳輿, 擡眼就看到坤寧宮前站着一個男人。

一個身着玄色袞冕,身材高大的尊貴男子。

淡金色的太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給他鑲了一道金邊, 格外顯得其威武不凡,俊美不似凡人,宛如天神下凡。

他可真帥啊!

秦明月心裡暗暗地想,在他向她走來時,將手擱在他的大掌上。

兩人攜手向前,大袖下的兩隻手相互交握。

“朕的皇后,今天的你可真美。”

“本宮的陛下,今天的你也格外英武不凡。”

明明是個被說爛了的詞,每次秦明月想哄祁煊,都是這麼哄他的。他還是宛如偷了蜜糖的老鼠,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我來時,晨哥兒非要同我一起坐鳳輿,幸虧昀哥兒攔住了他。”對於這個二子,秦明月覺得非常頭疼。

十分頑皮,且精力旺盛,最重要的是竟然不怕她。

晨哥兒不光不怕她,也不怕他爹,若論是怕,估計也就只怕怕昀哥兒。

“臭小子,等明天他進了宮,爺就揍他。”

秦明月心中暗嗤,每次都是嘴上假把式,真讓他揍,他估計也下不了手。

“我們還是生個公主吧,臭小子太煩人了。”祁煊如此道。

美好總是短暫的,因為不是大婚,所以在行了冊封禮后,皇后還得去向太后謝恩。當然若是有太皇太后在,同樣要去。

幸好太皇太后和太后如今住在一個宮裡,倒是不用秦明月跑兩處路。

祁煊和她一同來到慈寧宮,大禮過後,祁煊就離開了,因為太皇太后要留秦明月說話,而他還有政務要忙。

不過出於對秦明月的放心,祁煊並不怎麼擔憂,從目前情況來看,太皇太后並不會和他鬧翻,頂多就是給人添點堵。

秦明月心中也有這個認知,而出乎意料的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一臉慈愛,對她甚是關切,甚至連那日魯嬤嬤前去潛邸的行徑也做了解釋。

可憐天下祖母心,還不是為了新帝,都是那群壞大臣鬧的!

秦明月表示了理解,順道也自責了一番自己當時太過衝動,千不該萬不該,總要念着兩個孩子和丈夫,哪能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們得逞。

若是她死了,不是正好給人挪了位置。

這番綿里藏針的話,說得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坐立不安。說這新后是故意的吧,可實在不像,因為不管是從表面上看還是從言行舉止,這秦氏都是一個性格溫柔,還有些靦腆膽小的小婦人,甚至被皇帝養得有些天真,實在不像會是那種指桑罵槐意有所指之人。

也是當年祁煊與她新婚之時,她進宮謝恩時給兩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等秦明月走了,太后還與太皇太后叨叨了一句,這秦氏嫁人這麼多年,還是與當年如同一轍。不光性子沒變,樣貌也沒怎麼變。

太皇太后心中生疑,可轉念一想自打這秦氏嫁給新帝后,新帝攏共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沒有經歷過後院爭鬥,女人怎麼可能成長。

不過對此她倒是正中下懷,若這秦氏真是手腕高超,太皇太后還有些擔心,如今正好方便她們操作。

有男人護着又如何?什麼樣的寵愛都會隨着時間漸漸過去,而變得面目全非。男人都是貪鮮嫩的,更何況是作為後宮之主的皇帝。

而後宮女子更擅長的是殺人不見血,就她這樣的性子,真到了後宮女人越來越多的那一日,估計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按下不提,封后大禮之後,作為一國之後的中宮皇后還得接受外命婦的朝賀。

這是屬於皇后的尊榮,也是作為天下女子之表率的彰顯。

天還未亮,京中各家各府上便駛出一輛又一輛翠蓋珠纓的華車,車中坐着的命婦們都穿着符合自身品級的冠服,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看似天還早,實則但凡和宮裡扯上關係的,怎麼都不會嫌早。尤其今日進宮之人甚多,恐怕等到了宮裡,已是日上三竿。

敬亭侯夫人歷來是個規矩嚴謹的,昨日就交代了自己的兒媳婦,三更就起,早上那段不能吃稀的,只能吃干。入了宮,想入廁可就沒那麽方便了。

這話主要是對六太太說的,因為她的幾個嫡兒媳,也就老六的媳婦沒進過宮。

敬亭侯有從龍之功,所以在先帝跟前還算得臉,庶出的兒子也就罷,幾個嫡出的兒子身上都領着差事,甚至是那最不成器的陳六,也領了個雲騎尉的散銜兒。所以六太太大小也是個命婦,就是敬亭侯夫人不怎麼喜歡她,極少帶她出門。

敬亭侯府家的女眷分坐三輛車往紫禁城行去,敬亭侯夫人獨坐一輛,三個兒媳婦坐一輛,至於最後一輛則是坐着幾個下人。

到了玄武門前,門前偌大的廣場上已經停了許多馬車,俱是各家各府上女眷們的車架。敬亭侯府家還是來晚了,前面排了不少人,只能在後面慢慢的等着。

第一輛車中坐着的敬亭侯夫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在丫鬟的服侍下,褪了鞋,並把頭上繁瑣的金飾去了幾樣,便歪在靠枕上閉目養神。而後面那輛車上坐着的世子夫人、三太太和六太太則是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世子夫人喬氏也不是第一次跟着自家婆婆入宮了,倒還算安適。三太太何氏是個急性子,時不時撩了車帘子往外看,而六太太洪氏是個性子安靜內斂的,只是垂頭坐在那裡看着自己的手。

何氏見前面排了那麽多車,知道恐怕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只能悻悻地扔下車簾。

喬氏瞟了她一眼,“有這會兒功夫,還不如養養精神,等進了宮有你累的。”

何氏訕訕道:“大嫂說的是,我這不也是着急嘛,這一大早上三更就起,天不亮就出,到了這裡還得等着,遭的什麼罪喲!”

喬氏笑了笑:“你出去跟人換換,保准一大堆人跟你換。前兒老二媳婦還求着娘想讓娘帶她進宮,若不你去跟她換?”

何氏當即呸了一口:“就她?庶就是庶,真當二哥在爹他老人家面前得臉,就以為是從娘肚子爬出來的。這胡氏是大白日里發癔症,娘怎麼可能會帶她進宮。”

二太太自然不是發癔症,不過是見自己丈夫如今在府里的地位日益增高,就覺得自己格外不一樣,想博一個嫡子媳的待遇。這偌大的京城裡但凡家中有個一官半職的,哪家的女眷不是巴望着能進一趟宮。進了宮,身份就不一樣了,說出去都長臉。若是能博得皇後娘娘的半分青眼,那走在各家各府的宴上腳上都帶風。

何氏當然明白二太太想的是什麼,所以才會格外鄙夷。

提起這個,不免就好奇起新后是怎樣一個人了。

何氏在外面也聽過不少閑言碎語,知道這新后不是貴女出身,據說身份寒微,好像是攀上前河道總督胡家才翻了身。先是做了伯府姑娘,緊接着沒多久就被安郡王八擡大轎擡了回去。也是這女子命好,先是郡王夫人,又是世子夫人,料想以後最高也就是個親王妃了,卻萬萬沒想到那鎮北王世子竟走了大運,撿了漏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置。

最近外面可沒少有人私下議論新后,都說做女人做到她這份上也算是齊全了。身份低不可怕,命好就成,對於別的女子來說,窮盡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位置,她輕而易舉就坐上了。還據說新帝對她甚是愛重,硬是強壓着禮部亂了綱紀,將她從大昌門擡進了紫禁城。

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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