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了身藍色勁裝,深藍色的半臂外衫,配淺藍色里衫,手腕處和腳踝都用布條紮緊了,顯得十分精神幹練。
秦艽幾乎一眼過去就認出了這身衣裳,正是當年她和宮懌前往蜀地時,他穿得那套。只是幾年過去了,當初的少年成熟了許多,若說當年還有些雌雄莫辨,現在則出落成一個俊美的男子。
消瘦的體格依舊,卻比以前更結實,寬肩、窄腰、長腿,這身勁裝完美得展現了他瀟洒利索的一面,與那日在宮中的尊貴雍容,截然是兩個人。
他竟然找來了!
可出奇的,秦艽竟不覺得詫異,似乎她心裡早就明白他遲早會找來,只是早晚的問題。
“娘,就是他,快叫阿朵和阿力,他是拍花子的。”
而經過方才甯兒鬧得那一出,不光阿朵和阿力出來了,附近也有住戶出來探看什麼情況,秦艽顧不得去詢問具體,忙出去把聽見動靜而來的鄰居都擋了回去,只說甯兒小孩子不懂瞎胡鬧,又把門外拎着小雞崽的頡兒抱了進來。
她領着兩個孩子往裡走,把店丟給阿朵看,宮懌沒有說話,跟了上去。
時間回到之前——
那幾隻小雞崽可是讓甯兒得意了一把,所有人都得聽她的,讓誰摸誰才可以摸。
玩了會兒小雞崽,度過最開始的新鮮期,一個叫狗蛋的小毛頭髮出疑問,小雞崽吃什麼,不吃東西會不會餓。
對此,一群小毛頭進行了集思廣益。
有的家裡養過雞的,說小雞崽吃菜,還有的說小蟲子,菜他們是沒有的,小蟲子倒是好抓。於是幾個小男娃一人在地上撿了根小木棍,就開始在巷子里到處挖起蟲子來。
頡兒以前沒玩過這個,拎着個小木棍跟在後面,他遲遲不上手,倒是甯兒急了,把小竹籃塞給哥哥,拿過他的小木棍就上去了。
宮懌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三三兩兩的小童拿着木棍,有的對着牆根,有的蹲在樹下,也不知在幹什麼。其中有個小童手裡提着個小竹籃,裡面小雞崽嘰嘰喳喳叫得十分熱鬧。
他跟在一個女童的後面,那女童本是撅着小屁股對着樹,突然轉過身,才看清她手裡拿着根小棍,上面挑着一隻毛毛蟲。
乍一看去,那毛毛蟲讓人毛骨悚然,一般女娃子都怕這個,偏偏她不怕,還大模大樣跟哥哥說,給小雞崽吃。
宮懌不免就好奇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就出了問題。
因着這女娃長得很像秦艽,再看那男娃,開始莫名覺得眼熟,看着看着他就知道像誰了,赫然就是縮小版的自己。
秦艽給自己生了對雙生子,這事宮懌早就知道。
當時他收到消息,恨不能立刻飛到巴南去,可他剛回宮沒多久,無數機鋒明裡暗裡都來了,他想去,但是不能去,於是到後面更不能去了。
可他夢裡去過,這幾年他每次做夢都會夢到當年他和秦艽在巴南的那段日子,明明流落荒野,明明食不果腹衣不裹身,卻是他心裡最美好的地方。
壓抑了太久的思念突然潮湧而來,宮懌沒克制住走上前,並抱起了甯兒。
他心裡還想會不會嚇到孩子,哪知甯兒被他抱起后,不但沒嚇到,還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大叔,你是誰呀?”
“我是……”
“你快放我下來,我還要抓蟲子。大叔,有什麼事,等我抓完蟲子再說好嗎?”
宮懌看甯兒催得急,就把她放下了,哪知她扭頭拉起頡兒就往回跑,還邊跑邊喊有拍花子的,想抱她走。
他被耍了,第一次和女兒見面就被耍了,這也是宮懌為何會那麽尷尬的原因。本來他計劃好了怎麼出現在秦艽面前,現在都弄砸了,反而成了拐小孩的。
……
秦艽放下頡兒,讓他去和妹妹到邊上玩,才看向宮懌。
“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和孩子。”
秦艽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她這樣既不生氣也不惱,更什麼都不說,反倒把宮懌弄得心裡十分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