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6)
氏的好心換來的是張氏的陰陽怪氣，所以李氏提過一次后也沒有再提起過。本來想着這些衣服就這樣放着可惜了，誰料現在來了一個小聖，正好派上用場。
馬聖卿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下與自己在馬家屯的床完全不同的觸感。軟軟的感覺讓馬聖卿本來有些不自然的情緒也隨之平靜了下來。身上蓋的被子並不是新被子，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潮濕。應該是去年冬天剛曬過的，所以很暖和。被子下的馬聖卿小心翼翼的躺着，不敢輕易動彈，生怕弄髒了床和被子。
“小聖，因為不知道你會來，家中現在沒有適合你穿的新衣服。這幾件衣服是小鳳凰的兩個哥哥前幾年穿過的，嬸子都洗乾淨了收起來的。你先穿着，過幾日嬸子再給你做新衣服可以嗎？”雖然對這個男孩不知為何會成為自家寶貝小鳳凰的童養夫有着太多的疑惑。但是看着這個孩子瘦弱的身子，又聽自家夫君說眼前這個孩子為了救小鳳凰摔折了腿。性子溫柔的李氏心中對馬聖卿自然充滿了善意，笑着詢問馬聖卿的意見。
看着笑的溫婉的李氏，聽着李氏溫柔的話語，馬聖卿的心中不知為何生起一絲暖意。這就是小鳳凰的娘親嗎？在山洞中，小圓球說她的娘親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娘親，還說要分一半給他。他從未奢望過能真的感受到這位娘親的善意。此刻看着李氏手中雖然舊卻仍舊完好的衣服，馬聖卿默默的點了點頭。
見這個沉默的小男孩很是乖巧，李氏對馬聖卿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走上前去，動作很輕的給馬聖卿換上了手中的乾淨上衣。因為馬聖卿的腿暫時不能動，褲子也就暫時不換了。
馬聖卿的年齡本來就比寧浩傑兩兄弟小，身體因為這幾年的苦日子更是消瘦。李氏手中的衣服給他穿不但不小，反而有些大了。感覺到馬聖卿身子的瘦弱，一向心軟的李氏心中不自覺的有些酸澀。她拿的衣服正是家中兩個像小聖這般高的時候穿的衣服，可是卻大上這麼多。這個孩子看着就瘦，真的摸到才發覺已經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咯手更咯心！
“爹爹，娘親，小聖睡了嗎？”見爹爹送小聖進屋以後便再也沒有出來，寧鳳凰實在忍不住的跟了進來。
“還沒呢！小鳳凰，你不要打擾小聖休息。先跟娘出去玩！”見小鳳凰這麼快就跟了進來，李氏開口道。
“爹爹，二叔說他們屋子裡的床和柜子搬不動。爺爺要你出去幫忙。娘也是哦！奶奶說要你去外面看着二嬸搬東西，可別讓二嬸拿了什麼不該來的東西。”寧鳳凰不願出去，開始打岔。
“你二叔和二嬸來搬第二趟了？那你在這陪着小聖，爹爹和你娘出去看看。”沒想到二弟夫婦二人這麼快就回來了，寧長慶將寧鳳凰抱起來放在馬聖卿睡的大床上后便拉着李氏走了出去。 “小聖，你累不累？先睡一會吧！我在這陪着你！”待爹爹和娘親離開，寧鳳凰扭過身子問道。
“恩！”昨晚在二老爺子家，馬聖卿根本沒怎麼睡着。此刻的他是真的累了，也不多說什麼，沉沉的睡了。
小聖，安心的睡吧！到了寧家，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看着小聖眼下濃濃的黑色，知道小聖昨晚肯定沒睡，寧鳳凰在心中暗暗的說道。本來還擔心刻薄二嬸會刁難小聖，沒想到她居然藉此離開了寧家。其實這樣未嘗不好，至少小聖以後在寧家的日子會好過很多。眼下，寧鳳凰的心中，眼前沉沉睡着的小男孩奇異的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她想讓他過上好日子，不再被人欺負...
另一邊，寧長明接到寧老爺子的示意，帶着寧家老三和老四在寧奶奶的默許下，幫寧長慶將剩下的東西全部搬去了新屋。來回幾趟以後，張氏要的東西全部搬光了。就連牛、豬等牲口，寧奶奶也讓三兄弟幫着寧長慶趕到了新屋。自此，寧長慶一家五口正式離開了寧家。
馬聖卿的這一覺睡的十分的沉，前所未有的疲憊感齊湧上來致使馬聖卿足足睡了好幾個鐘頭才醒來。漸漸轉醒的馬聖卿感覺全身上下都很是舒坦，迷迷糊糊中還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地。摸着軟軟的被子，發覺身下也不是自己那張只有一塊硬木板的床，馬聖卿忽然驚醒。
一睜開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小圓球熟睡的胖臉。是了，這兒不是馬家屯，是小西村。徹底醒過來的馬聖卿靜靜的看着身旁的小圓球，看樣子小圓球不知何時躺在他的身邊也跟着睡著了。稍微擡起頭，馬聖卿看看外面有些黑了的天色，還是先將小圓球叫醒吧！
“小鳳凰，小聖，醒了沒啊？該吃晚飯咯！”還不待馬聖卿開口，寧奶奶特有的高亢嗓音便自屋外響起。
“嗯？奶奶？醒啦醒啦！馬上來！”早已習慣寧奶奶喊聲的寧鳳凰閉着眼睛立刻回到。不回答不行啊！奶奶會繼續叫的，而且是越叫越大聲...不過，起不起來就是寧鳳凰的事了！另一邊，寧長明接到寧老爺子的示意，帶着寧家老三和老四在寧奶奶的默許下，幫寧長慶將剩下的東西全部搬去了新屋。來回幾趟以後，張氏要的東西全部搬光了。就連牛、豬等牲口，寧奶奶也讓三兄弟幫着寧長慶趕到了新屋。自此，寧長慶一家五口正式離開了寧家。
“小聖，醒來啦！吃完飯再睡！”寧鳳凰向馬聖卿的身子蹭了蹭，繼續閉着眼睛喊道。
“還是你先醒來再說吧！人家小聖早就醒來了。就你個小懶豬還在睡！”寧長明一進屋就看到自家寶貝女兒閉着眼睛向已經醒來的小聖身上蹭，不禁開口調侃道。
三十四
“爹爹，再睡會啦！”聽到是寧長明的聲音，寧鳳凰根本沒有注意寧長明到底說了什麼，直接開始撒嬌。
“還睡？再睡下去小聖就該餓肚子咯！”一向叫不醒小鳳凰的寧長明眼中精光一閃，開口說道。
小聖？寧鳳凰混沌的思緒中忽然抓住了這兩個字，胖乎乎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忙嚷道：“起來起來！吃飯吃飯！”
沒想到小聖這麼好用啊！寧長明臉上的笑意加深，細細的瞅着一旁不發一語的馬聖卿。總算是找到小鳳凰的剋星了！還真是意外的收穫呢！
看着小圓球一連串的動作，馬聖卿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短短几日功夫，只要跟小圓球在一起，他經常會感覺無奈。然而每當無奈的同時，心中卻也不時的泛起絲絲溫暖和欣喜。不過此刻看到寧長明那似乎找到獵物般的灼灼眼神，馬聖卿的心中開始有些不自在起來。這個小圓球，幹嘛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反應這麼大啊？
“你們還在折騰啥呢？還不快出去吃飯？”久不見小鳳凰出來的寧奶奶親自前來叫人。看着只顧站在床前盯着小聖的寧長明和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小聖，寧奶奶不滿的說道。你們不餓，老婆子的寶貝小鳳凰還要吃飯呢！
感受到自家老娘的不滿，寧長明的心中苦笑不已。明明是您老人家的寶貝小鳳凰賴着不肯起床，怎麼到最後反而怪到他們這些無辜人的頭上來了？
“奶奶，小鳳凰餓了！”寧鳳凰一見到寧奶奶，馬上送上嬌憨的笑容。
“老婆子就想着咱家小鳳凰肯定餓了。走走，馬上去吃飯！你娘可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向來對寧鳳凰沒有招架之力的寧奶奶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將寧鳳凰抱下床。牽着寧鳳凰就走，完全忽視了屋內的另外兩個人。
“小聖，看到沒？咱家奶奶的眼中和心中就只有小鳳凰。一聽到小鳳凰喊餓，啥都忘了。咱爺倆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己跟上吧！”寧長明的話裡帶着自嘲，眼中和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
馬聖卿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早在馬家屯的時候，他便見識到了寧奶奶對小圓球的疼愛。外公以前也是這般疼愛他的，只是外公現在已經不在世上了。若是外公還在，今時今日的他又會如何模樣呢？
見小聖沒有拒絕，寧長明掀開被子，小心的避過小聖的腿，將小聖抱了起來。口上不忘交代道：“小聖，二老爺子說你的腿近日都不要動。有什麼事你就喊一聲，家中的人隨便哪個都會幫你做的。知道嗎？”
馬聖卿默默的聽着寧長明的話，卻沒有回應。真的只要喊一聲就會有人來幫他嗎？他們不會排斥他的突然出現？他們不會責怪因為他的到來，間接的趕走了寧二叔一家人？還有那兩個自聽到他是小鳳凰童養夫以後就一直不善的看着他的小男孩，他們又會給他下怎樣的絆子？會像馬天賜那般老是找他岔嗎？
寧長明自然不知道懷中的馬聖卿此刻正萬般思緒湧上來。見小聖不回話，想着小聖肯定是初到陌生的地方有些不習慣，寧長明緩和着口氣繼續說道：“小聖，本來想着你的腿暫時不能動，想把飯給你送到屋裡去吃的。可是爺爺說，你來了寧家就是寧家人了。哪有第一天來就不在一起吃的？所以才把你抱出來。要是你不習慣就直說，沒關係的！”
“沒有！”聽到寧長明不間斷的安撫，明了他的好意，馬聖卿搖搖頭回答道。外公時常教導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已經走到如此境地，那就什麼也不要想了，靜觀其變吧！
“小聖來啦！來，坐這！”見小聖被抱進來，李氏拍拍身側空出來的凳子，率先開口道。
“娘，小鳳凰要跟小聖一起坐。”寧家飯桌上，寧爺爺坐在上位。寧奶奶位於寧爺爺的左邊，寧長明的位置在寧爺爺的右邊。寧鳳凰一直是靠着寧奶奶坐，而李氏則是坐在寧長明的身側。此刻李氏讓馬聖卿坐在她的身邊，不但沒有跟寧鳳凰坐在一起，還正好坐在了寧鳳凰的對面。寧鳳凰自然不幹。小聖坐在娘親的身邊，萬一小聖不好意思夾菜怎麼辦？
“小鳳凰，三叔坐在你身邊呢！你讓小聖坐你身邊，那三叔坐哪去？”寧家老三笑嘻嘻的問道。娘說這個男孩是小鳳凰的童養夫，難道還真的是？
“小鳳凰，讓小聖跟四叔坐在一起。這樣一來，四叔還可以幫小聖夾菜。”坐在寧長學另一側的寧長宣也跟着起鬨。小鳳凰向來對村中別家的孩子不甚熱絡，這會兒怎麼對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孩子這般上心？
“四叔，你一邊坐三叔，一邊坐大哥。幹嘛還要小聖跟你坐？”寧鳳凰很是不滿的嚷道。三叔出來搗亂就算了，怎麼連一向疼她的四叔居然也跟她搶小聖？
“那讓小聖跟我們坐。昕兒去跟娘坐。小聖可以坐在我和大哥的中間，坐我跟昕兒的中間也行。”寧浩俊腦袋瓜子中鬼主意轉了又轉，提出了他認為可行的建議。大哥靠着四叔坐，昕兒跟娘中間的位置空着在。昕兒挪一個位置，或者他挪一下都可以的。只要不讓那個小聖跟小鳳凰坐在一起，怎麼坐都行。
寧浩傑聞言，連忙跟着狠狠的點了點頭。對，才不要這個小聖跟小鳳凰坐在一起。
寧鳳昕聞言倒是很乖巧的坐到了李氏的身邊，將位置讓了出來。不管小聖坐大哥和二哥中間，還是坐二哥與她的中間，她都要坐到娘親身邊去的。
“奶奶，小聖第一次在咱家吃飯，又不認識別人。小鳳凰想跟小聖坐在一起！”寧鳳凰才不準備繼續辯解，直接向身旁的寧奶奶求助。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都很歡迎小聖。不過小聖是小鳳凰的童養夫，自然是跟小鳳凰坐一起。你們爭個什麼爭？大小子，還不快將小聖抱過來？菜都要冷了！”本來不準備開口的寧奶奶聽到小鳳凰軟軟的聲音，終是忍不住下了命令。
“娘，那我呢？”沒想到小鳳凰又搬出寧奶奶，寧長學哀怨的出聲問道。
“你？你不會隨便找個凳子坐啊？坐哪不是坐？讓老四他們順着挪一下不就行了？”寧奶奶瞟了一眼寧長學，呵斥道。
“什麼嘛！這麼明顯的偏心？咱們寧家的兒子都是草啊草...”寧長學嘟嘟囔囔的站起來，走到寧浩俊和寧鳳昕中間的空位坐下。順着挪一下？那也太麻煩了吧！不就是吃個飯嘛，用得着這麼大陣仗嗎？
寧鳳凰的那點小心思，寧長明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小鳳凰越是待小聖不同，其他人心中就會更加的吃味。以後的寧家可要熱鬧起來咯！想到這裡，寧長明臉上的笑意更深，順着寧奶奶的話將小聖送到了寧長學讓出來的凳子上。 馬聖卿對於大家的爭執始終不發一語。若可以選擇，他自然願意跟小圓球坐在一起。小圓球的娘親是很溫和，但是畢竟不熟悉，坐在一起他會感覺不自在。寧家三叔和四叔明顯是在跟小圓球鬧着玩，寧浩傑兩兄弟則是實實在在的不想讓他跟小圓球坐在一起。坐在他們兩兄弟中間，還不定吃不吃的到飯菜呢？
“小聖，來。這是特地給你燉的雞蛋羹。奶奶說你太瘦了，該好好補補才是。”李氏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小聖坐不坐在她的身邊，將桌上的雞蛋羹遞到小聖的面前說道。
馬聖卿看着眼前的雞蛋羹好一會兒后才在寧鳳凰的催促下拿起勺子開始吃了起來。雞蛋羹很嫩，久違的美味讓馬聖卿的味覺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在雞蛋羹以後，又在寧鳳凰的大力推薦下吃了不少飯菜。放下筷子的那一刻，馬聖卿感覺自己的肚子甚至有些吃撐了。摸摸鼓鼓的肚子，馬聖卿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寧家，應該會是一個好的容身之所吧！
馬聖卿在寧家足足躺了一個月後才被允許下床。按寧鳳凰的意思本來應該再躺上一段時日的。可是這種光吃不做的日子讓馬聖卿越來越寢食難安。他不是寧家的孩子，怎可讓寧家白養着？
寧家的人都對他很好。如小圓球所說，寧家人都是好人。就連不甚喜歡他的寧浩傑和寧浩俊兩兄弟也從未對他使過任何壞。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張大床上，兩兄弟不怎麼跟馬聖卿說話，馬聖卿也從不主動開口。這一個月下來，三人倒也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