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1)
其說是書僮，不如說是護衛。大半年的相處下來，寧鳳凰相信這隻狐貍對小西村沒有任何惡意。而小聖這個學生，也只是皇甫堯一時興起逗弄他倆后的一個意外。
“丫頭，你想拿那菊花賺銀子？”皇甫堯試探的問道。這丫頭懂的不少嘛！他自然知道野菊花乃中藥的一種藥材，有清熱解毒之療效。入茶也未嘗不可，只是從未有人嘗試過罷了。
“夫子也聽別人說過野菊花的藥效？採摘后晒乾，應該也會有同樣的療效吧？”看着皇甫堯臉上的瞭然，寧鳳凰知道這隻狐貍絕對通曉醫理。也不遮掩，直接說出她的打算。最後一問還可以順便洗除她的嫌疑，何樂而不為？
“恩，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過這菊花茶的味道？”寧鳳凰的坦言讓皇甫堯很是滿意，隨後好奇的問道。
“這個嘛，我也沒喝過，怎會知道？夫子試過以後不就知道了？”小西村的寧鳳凰不可能喝過野菊花茶，所以她怎能自打嘴巴？說出這個主意已經很冒險了，她才不會再露鋒芒。
“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想着小鳳凰應該是聽村裡哪位老人家隨口一說以後的突發奇想吧！皇甫堯沒有過多的在意此事。
說干就干，有了皇甫堯的參與，一切變得十分之簡單。在皇甫堯真正嘗過菊花茶的味道以後，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意味深長：“有些澀。不過還不錯！”
“恩！”一旁嘗着菊花茶的馬聖卿跟着點頭。
“若是覺得澀，可以加點糖嘛！”寧鳳凰不以為然的說道。
“加糖？妙極妙極！丫頭，說吧，你想要賣多少銀子？”皇甫堯直接開門見山。這個點子很不錯，或許他可以讓人嘗試一下。
“我不要銀子。”寧鳳凰才不會這麼傻。銀子只是一時的，那夠得上她的要求。
“不要銀子？那你要什麼？”皇甫堯對寧鳳凰的興趣是日漸加深，一臉驚奇的問道。
“我要開茶莊。夫子，幫忙吧！”寧鳳凰連問都不問，直接說道。
“幫忙？你這麼確定我會幫忙？”皇甫堯繼續抿了一口菊花茶，笑着問道。
“我家小聖是夫子唯一的學生。夫子自然要幫我！”寧鳳凰一臉的理所當然。
“倘若我不幫呢？”皇甫堯繼續逗着寧鳳凰。於他而言，開個茶莊，輕而易舉。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小鳳凰的自信從何而來。
“難道夫子不打算幫忙？那你幹嘛還喝我的茶？不準喝！”寧鳳凰說著便準備上前搶走皇甫堯手中的茶杯。這隻狐貍的態度已經表明他準備幫忙了，只是還想逗逗她而已。那她就勉強陪他玩上一玩吧！
沒料到這丫頭突然這般蠻橫，皇甫堯一臉苦笑的應道：“幫，幫！不幫連茶都沒的喝了，唉！”
“這還差不多！”寧鳳凰一臉得意的說完后，轉身走到馬聖卿身邊坐下。跟這隻狐貍斗，還真是傷神！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小西村附近的十里八鄉出現了一個神秘的人。此人揚言要收購野菊花。鄉親們一聽田野間無人問津的野菊花居然也可以換銀子，皆蜂擁而上。一時間，毫不起眼的野菊花成為眾人爭搶的寶貝。
就連寧奶奶也受不住誘惑，帶着寧家人前去採摘。對此，寧鳳凰欣然跟去。馬聖卿則是保持着一貫的沉默，任由小鳳凰和自家夫子一起謀划著這件事。
在野菊花全部凋謝的半個月後，屬於寧鳳凰的第一間茶莊終於在鎮上面世。看着寫着“花茶之庄”四個字的招牌，寧鳳凰的心中滿是興奮。她終於開始在古代立足了。在小聖的默許下，她拿出了她和小聖的那一百兩銀票買下了這間鋪面，開了這個茶莊。
當然，自始至終出面的都是皇甫堯的人。就連茶莊的掌柜和夥計也是皇甫堯派人請來的。當然還少不了懂得制茶的師傅，以及制茶所需的一系列工具。在這一點上，寧鳳凰是自嘆不如。皇甫堯做事縝密，野菊花極為普通。要想晒乾泡茶更是簡單。但是經過制茶師傅處理后的花茶賣相更佳，味感更好。而且若是沒有制茶工具，一旦遇到陰雨天氣，新鮮的野菊花無法馬上晒乾，那就全部浪費了。
最重要的是，菊花茶一經賣出一定會引起同行人的眼紅。所以皇甫堯選擇在野菊花全部凋謝以後再開茶莊。這樣就能保證在來年九月野菊花再次盛開之前，他們茶莊的菊花茶絕對是獨一無二的。至於之後茶莊的生意，寧鳳凰自有妙計。
第一批菊花茶烘培成功以後，皇甫堯立刻派人全部送至了皇城。若說哪個地方的富貴人家最多，那自然非帝都莫屬。菊花茶在皇城出現以後，不多時便引起一陣風潮。
不到一個月，菊花茶已成為帝都富貴人家身份的象徵。而花茶之庄的大名也漸漸為眾人知曉。就這樣，花茶之庄的生意出乎寧鳳凰意料之外的好。而且是蒸蒸日上。每日不遠千里自帝都前來買菊花茶的客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寧鳳凰和馬聖卿畢竟還小，很多事情他們都不宜出面。有了皇甫堯這個靠山，寧鳳凰是不用白不用。只是沒想到，這個靠山居然這麼好用。不過幾個月，寧鳳凰的腰包就鼓的讓常人不敢想象。
為了感謝皇甫堯，寧鳳凰很大方的將茶莊的三成收益歸到了皇甫堯的名下。也就是說，皇甫堯也變成了茶莊的東家。這樣一來，皇甫堯是不想出力也不行了。對於寧鳳凰的安排，皇甫堯沒有拒絕。這點銀子他一點也不在乎，不過他倒是很樂意跟寧鳳凰合作。這個丫頭的點子很多，而且很新奇。跟她一起做回商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體驗。
第二年三月，寧長學順利將江雨蓮娶回了寧家。不過還有一個消息讓寧老爺子和寧奶奶更為高興。江雨蓮居然說服了江滿天夫婦讓她在寧家住上半年以後再回鎮上。這可把寧爺爺和寧奶奶樂壞了，直嚷着這個媳婦沒有白娶。而婚宴上，年後自帝都返回小西村的皇甫堯送來的賀禮則是讓人艷羨不已。帝都帶回來的絲綢，那可是小西村的人想都不敢想的。
對於這份令寧家人受寵若驚的賀禮，寧鳳凰則是不停的埋怨皇甫堯的高調。這下好了，寧家又要成為眾人的話題了。這樣想着的寧鳳凰不高興的嘟着嘴，瞪着笑的開懷的皇甫堯。
見到幾月未見的夫子，馬聖卿立刻泡了一杯菊花茶，恭敬的送上。這菊花茶是寧長明特地買回來的，只為給三弟長長面子。寧家雖不如江家，但是場面上也不能輸得太多。否則，還不知道會落下多少話柄。
欣慰的接過小聖遞過來的茶，皇甫堯不禁感嘆道：他明明對小鳳凰更好，為何尊敬他的總是小聖？看樣子，以後他要更加用心栽培小聖才是。瞄瞄手中的茶，意外的發現居然是菊花茶。皇甫堯自然知道這不可能是小鳳凰自茶莊拿回來的。寧家除了小聖，無人知道這小鳳凰才是花茶之庄的大東家。皇甫堯挑挑眉，意有所指的看了寧鳳凰一眼。
寧鳳凰面對着皇甫堯站着，對其翻了一個白眼。她就喜歡銀子從左邊口袋出，又從右邊口袋進，不行嗎？反正最終只有一個結果，就是全部落回她的口袋。
“哎呀，夫子您真是太客氣了。來就來，還準備這麼貴重的賀禮。咱們老寧家真是受不起啊！”寧奶奶簡直是高興的忘乎所以。老寧家今日可是賺足了面子。
“老人家客氣了。小聖是在下的得意門生，小鳳凰也要叫在下一聲夫子。在下備一份賀禮，自是應該。今日寧家大喜，賓客眾多。老人家只管忙去吧，不必費心招呼在下。”此時的皇甫堯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謙謙有禮的說道。
“好，好！那夫子隨便坐。只當在自己家，可千萬別見外啊！小鳳凰、小聖，你們兩個可要好好招待夫子。家裡的菊花茶，可一定要讓夫子嘗嘗！”寧奶奶向來尊重這位有學識的夫子，此刻心中更是對其大為讚揚。毫不吝嗇的對小鳳凰和小聖吩咐完后便忙着招呼其他人去了。
“小鳳凰！”一個帶着驚喜的聲音忽然自寧鳳凰和馬聖卿的身後想起。
寧鳳凰應聲回頭。眼前的男孩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見過。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小鳳凰，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天賜哥哥啊！馬家屯的天賜哥哥！三年前你和你奶奶去馬家屯的時候就住我們家...”沒想到小鳳凰真的不記得他了，馬天賜開始拚命的幫小鳳凰回憶馬家屯的事。
“哦！天賜哥哥啊！小鳳凰記得你。天賜哥哥今日是跟誰一起來的？”沒料到馬天賜會再次出現在她和小聖的面前。寧鳳凰下意識的看了看一旁仍面對着皇甫堯站着，一直未轉身的小聖。已經三年了，小聖還記得當初的一切嗎？
“我跟爺爺還有奶奶一起來的。小鳳凰，這三年你怎麼都不去我們家玩了？”此刻的馬天賜很是興奮，早已忘了被小鳳凰帶走的小災星。
寧奶奶走開后，皇甫堯正準備開口調侃小鳳凰兩句。沒想到卻被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陌生男孩給打了岔。看着一臉激動的天賜哥哥和語氣平靜的小鳳凰，再看看一直冷着臉的小聖，皇甫堯選擇了沉默。臉上仍掛着溫和的笑，皇甫堯一邊聽兩個小孩敘舊一邊想道：馬家屯？小聖也姓馬。三年前？莫言打聽過小聖是小鳳凰隨着寧奶奶出了一趟遠門后帶回來的。看樣子，這其中有些蹊蹺啊！
“奶奶沒空帶我去。”寧鳳凰不是很想跟馬天賜說話，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她此刻更加在意的是背對着馬天賜的小聖。馬家屯，那是小聖心中永遠不可磨滅的傷痛。那兒有小聖的至親家人，可是那些至親家人卻拋棄了小聖。如果可以，寧鳳凰不願小聖再想起馬家屯這個地方，也不願再見到馬家屯的那些人。
“這樣啊，那這次你跟我們一起去我們家玩吧！我太爺爺、爺爺、奶奶可想你了，其他人也很想你！”虛歲已有十三歲的馬天賜有些不好意思，特意漏下了他自己。
“我現在正隨着夫子在識字，恐怕不能去。”寧鳳凰四下尋找着可以將馬天賜帶走的人，可是無奈的一個也沒有看到。
“夫子？小鳳凰，你識字？”馬天賜驚訝的喊道。
寧鳳凰不想跟馬天賜多做糾纏，點點頭，不再搭腔。
“那小鳳凰認識幾個字呢？天賜哥哥可以教你...”馬天賜似乎找到了共同話題，熱絡的說道。
“不用，我會教小圓球。”實在聽不下去的馬聖卿轉過身，拉起小鳳凰的手，冷冷的說道。這個馬天賜還真是煩人！都說了半天了，怎麼還不走？
“你是？”馬天賜一臉疑惑的看着眼前這個冷冷的男孩。他...他居然還敢拉小鳳凰的手？
“馬聖卿！”定定的看着一臉詫異的馬天賜，馬聖卿報上他的大名。馬天賜，你可曾知道馬聖卿是誰？
“馬聖卿？你也姓馬？好巧，我也姓馬。我叫馬天賜。”馬天賜還真不知道馬聖卿是誰，他只知道馬家屯有個小災星。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馬聖卿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卻沒再開口。
“小鳳凰、小聖，你們奶奶讓你們兩個好好招待我這個夫子。怎麼你們光顧着跟別人聊天，不理我這個夫子啊？”小聖不對勁，絕對不對勁！雖然不知為何，皇甫堯還是決定先將這個天賜哥哥支走。
“夫子，您老人家杯中的茶沒了？那我跟小聖馬上去給你換！”從未像此刻這般感激這隻狐貍的插嘴，寧鳳凰連忙拉着小聖離開。
“小鳳凰，我...”眼看着小鳳凰拉着別的男孩走開了，馬天賜有些着急的想喊住小鳳凰。他好不容易才讓爺爺答應帶他來寧家的，沒想到小鳳凰的身邊居然已經有了一個陌生的男孩。這個男孩姓馬，那自然不會是小鳳凰的哥哥。他到底是誰？
“我說那個誰，我家小鳳凰和小聖都離開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該幹嘛幹嘛去吧！”自小就高高在上的皇甫堯，骨子裡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此刻面對這個不甚討他喜歡的天賜哥哥，他自是毫不客氣的開口趕人。
馬天賜沒見過眼前這個人，也不知道他的來路。不過小鳳凰剛剛喊他夫子，那肯定也是一個大人物。感受到眼前這人無形的強大氣勢，馬天賜不敢放肆。不甘願的向小鳳凰離去的方向望了幾眼后，怏怏的走開了。
打發走討厭的天賜哥哥，皇甫堯全身的氣勢一瞬間消失無蹤。再次掛上溫和的笑容，皇甫堯緩緩的站起身，朝着小鳳凰和小聖離去的方向走去。他家小聖可是個尊師重道的乖學生，他這個做夫子的是絕對由不得別人欺負他家小聖的。
“小聖，你...沒事吧？”寧鳳凰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詞。
“沒。”馬聖卿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搖搖頭道。
“騙人！小聖聽到馬天賜的聲音后，都沒有轉過身來看他。”寧鳳凰下意識的說道。剛剛她確實是沒認出馬天賜。可是小聖卻一直未曾轉身，肯定是早就知道叫她的是馬天賜了。
“我知道是他。”對於這點，馬聖卿沒有否認。任誰被一個人連叫兩年的小災星，都不會那般輕易忘記那個人的聲音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曾經欺負他最狠的人。
“小聖，這是小西村，不是馬家屯。馬天賜不敢再欺負你的！”寧鳳凰一臉堅定的說道。以前她沒有立場站出來幫小聖，只能看着小聖被欺負。現在小聖可是他們寧家的人，誰都不能欺負小聖！
“恩，我知道。”馬聖卿看着身旁的小圓球，心中暖暖的。今非昔日，現在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他了。更何況他也有了疼他愛他的家人了。
看來這個天賜哥哥以前經常欺負他家小聖啊！還真是膽大呢！隱在暗處偷聽完兩個小孩對話的皇甫堯悄悄走回堂屋，臉上溫和的笑很是滲人。
寧鳳凰和馬聖卿再次回到堂屋的時候，新娘的轎子眼看着就要到寧家大門外了。寧奶奶正焦急的正處張望着，不知在找誰。一看到小鳳凰和小聖，寧奶奶立馬奔了過來。一手拉住一個，口中念道：“快點，快點。你們兩個快給你們三叔和三嬸做喜童去。”
聽到奶奶的話，寧鳳凰是一臉的無奈。又是喜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