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5)
下了。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小鳳凰，憑什麼卻被馬聖卿給搶了先？
馬聖卿在屋子裡聽到馬天賜的聲音，也未多想。本以為馬天賜寒暄完，就會自動離開。於是也不搭理外面的嘈雜，專心致志的看起夫子幾日前令人給他送來的書。聽到娘親喊吃飯，馬聖卿這才放下書本走了出來。
誰料，寧家飯桌上居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看來，這馬天賜還未對小圓球死心。馬聖卿看了馬天賜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坐在了馬天賜身旁的位置上。倒不是他想和馬天賜坐在一起，只是馬天賜坐的是寧浩然的位置。而寧浩然恰好坐在馬聖卿的右側。至於馬聖卿的左側，那是從沒有人敢搶的位置，專屬於寧鳳凰。
看見小聖和馬天賜坐在一起，走過來的寧鳳凰一愣。隨即看看馬天賜所坐的位置，瞭然的笑笑。寧浩然，今日你不能坐在我家小聖身邊了哦！真是大快人心啊！
一見小鳳凰走進來，馬天賜連忙喊道：“小鳳凰，要不要過來這邊坐？”
“那是小祥的位置。”還不待寧鳳凰開口，馬聖卿冷冷的說道。
看了看馬天賜右側本屬於寧浩祥的位置，寧鳳凰搖搖頭。寧浩祥和江奇瑞兩兄弟來寧家小半月了，那個位置早就默屬寧浩祥的了。
“這樣啊，那要不天賜哥哥換一個位置？”沒料到他身旁的位置居然是有主的，馬天賜試探着問道。只要能與小鳳凰坐在一起，坐哪都無所謂。而他此刻身下的位置，也確實是隨便坐的。
“恩，那邊！”馬聖卿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伸手指向馬天賜右側又相隔幾個位置的地方。心中默念：離小圓球越遠越好。
不明就裡的馬天賜以為馬聖卿的意思是讓他和小鳳凰坐在那邊。心中甚為歡喜的馬天賜狠狠的點點頭，起身走向馬聖卿指着的位置坐下。隨後一臉期待的看向仍站在門口的小鳳凰。
領着弟弟妹妹們在外面玩鬧了一下午的寧浩然，剛踏進家門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霸佔。正準備上前理論，接着就聽到了小聖哥哥的話。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還真的站了起來，坐到了別的位置上。一時間，馬聖卿在寧浩然心中的形象更加的高大。
“小聖哥哥，我們回來咯！”寧浩然歡呼一聲，奔向馬聖卿右側的位置。
“小然，慢點！洗手沒？”對於寧浩然，馬聖卿總是帶着些許縱容。
“馬上去！”寧浩然小身板一閃，跑了出去。
“哼！”寧鳳凰冷哼一聲，走至小聖的左邊坐下。寧浩然那小子肯定是故意不洗手的，幼稚！
看着小鳳凰徑直走向馬聖卿，還坐在了馬聖卿的身側。馬天賜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剛剛乾嘛要相信馬聖卿的話？他本來可以離小鳳凰近一點的…
就知道小圓球會氣得忘記馬天賜這個人的存在，馬聖卿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滿臉僵硬的馬天賜。這麼多年的相處，馬聖卿可以很自信的告訴所有人：在這個世上，絕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圓球的情緒起伏。
飯桌上，馬天賜憤憤的看着小鳳凰殷勤的給馬聖卿夾菜。起初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怎麼回事？為什麼小鳳凰要一臉討好的對着馬聖卿那張冷臉？
馬天賜自然是不會明了寧鳳凰心中的小九九的。對於小聖今日的舉動，寧鳳凰確實是很開心啦！不過此刻的寧鳳凰萬般擔心她家小聖惱羞成怒，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討好小聖才是。
寧家眾人自然也發現了寧鳳凰今日的異常。想着小鳳凰多半又惹小聖生氣了，也就任由小兩口鬧去。特別是寧長明和寧浩然兩父子，一臉看戲的表情分外的惹眼。
六十
見寧家眾人似乎對眼前的情景習以為常，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馬聖卿。馬天賜此刻才意識到他似乎慢了不止一步。就算是這樣，馬天賜打定主意不會就此放棄。
奶奶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他，馬家是很希望他能娶回小鳳凰的。奶奶甚至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跟寧奶奶說過此事。當時的寧奶奶雖有疑慮，卻並沒有堅決反對。對於馬天賜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
接下來的幾日，馬天賜時刻看緊寧鳳凰。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讓寧鳳凰離開他的視線。他希望借這短短的時間，多與小鳳凰接觸。當然最為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在小鳳凰的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馬天賜的緊迫盯人戰術時時激發著馬聖卿的不滿。這一日，馬聖卿終於不再保持沉默。在馬天賜又一次準備跟上小圓球的時候，馬聖卿冷冷的站在了馬天賜的身前，擋住了馬天賜的去路。
“馬聖卿，你幹什麼？讓開！”眼睜睜的看着小鳳凰的身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里。馬天賜惱怒的低吼道。
“我說過不准你打她的主意！”馬天賜的臉色很冷，聲音更冷。這個馬天賜，究竟要鬧到何時才肯放棄？
被馬聖卿無形的氣勢鎮住，馬天賜後退一步，一臉不滿的喊道：“憑什麼？你說是就是？小鳳凰可從沒說過她是你的。馬聖卿，你不要太看高你自己了！”
“恩，我確實將自己看得比你高。”聽到馬天賜的話，馬聖卿沒有被激怒，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什麼？馬聖卿，你可別忘了，就算你如今出息了，成了大舉人。那又怎樣？你永遠是那個眾人厭惡的小災星！連你自己的親生爹爹都不要你！”被馬聖卿高人一等的語氣刺激到的馬天賜開始口不擇言。此刻的他只想撕碎馬聖卿臉上那時刻淡定的神情。不就是一個小災星嗎？有什麼好囂張的？
“看在咱們曾經是同族人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在寧家，小災星三個字最好不要被提起，特別是在小圓球的面前。若是她聽到這三個字，我想此刻的你早已被趕出了寧家大門，而不是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跟我叫囂過去的種種。”馬聖卿絲毫沒有被這些早已聽爛了的話傷害到，反而好心的提醒起馬天賜來。
小災星？小圓球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小災星。小圓球以前不介意一無是處的小災星，今日更不可能介意已經是舉人的馬聖卿。至於那個所謂的親生爹爹，無關之人，何需在乎？
聽出馬聖卿話中的意有所指，馬天賜有些被嚇着。那一年，正是因為小災星三個字惹惱了那位可怕的夫子，逼得他不得不當著小鳳凰的面跟馬聖卿道歉。那個丟人的場面，馬天賜至今都難以忘懷。一向順風順水的他何時受過那種遭遇？而這一切，都要歸咎於眼前的馬聖卿。
越想越氣憤的馬天賜穩了穩心緒，滿臉得意的跟馬聖卿炫耀道：“馬聖卿，那你可知小鳳凰本就是我奶奶為我定下的小媳婦？當年寧奶奶帶着小鳳凰去馬家屯的時候，我奶奶可是和寧奶奶都說好了的。而我至今未娶親，正是因為我爺爺默許我等着小鳳凰長大。寧奶奶說了，捨不得小鳳凰太早嫁人。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從沒想過中間竟有這麼一段插曲，馬聖卿的心一滯。有那麽一剎那，他的呼吸似乎已經停止。馬天賜說的是真的嗎？若是假的，又怎會說的這般無從挑錯？馬聖卿一直以來的深信不疑被馬天賜臉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擊碎。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麼多年的理所當然又建立在何種基礎上？
終其一生，對小圓球疼之，寵之。這是當年他對爹爹許下的承諾。爹爹要他來小西村，一輩子守護小圓球。奶奶卻早已和族長夫人定下親事。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是小圓球的童養夫？一切只是當年的權宜之策嗎？
“馬聖卿，怎麼樣？你不知道這件事吧？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向寧奶奶求證。你真的以為只要你中了舉，你就是天之驕子了？不是，絕對不是！你永遠都只是那個受人唾棄的馬家屯小災星！”終於見到馬聖卿臉上的淡定消失，馬天賜惡意的在馬聖卿的耳邊悄悄說道。馬聖卿，此時此刻，你還能那麽高高在上嗎？
耳邊傳來馬天賜的嘲諷，馬聖卿整個身子僵直的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努力了這麼多年，原來他仍舊還是當年那個什麼也不是的小災星。他一直堅信，小圓球只可能是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與他搶，誰也搶不走。可是如今，一切終究還是成了虛影。沒有了小圓球，即使中了舉，馬聖卿依舊什麼也不是...
“小聖，天賜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呢？”剛從豆坊回來的寧鳳凰一臉疑惑的問道。之前她急着跑出去，就是特地去四嬸那給小聖端剛出爐的豆腐花了。
“沒什麼，沒什麼！”見到小鳳凰回來，馬天賜一臉若無其事的笑道。
“是嗎？小聖，過來喝豆腐花咯！熱騰騰的哦！”雖然有些懷疑，但是寧鳳凰並不打算深究。自家小聖她還是信得過的。一個馬天賜而已，絕不是自家小聖的對手。
對於寧鳳凰此刻的呼喊，馬聖卿置若罔聞。也許，真的是他錯了。小圓球從不曾屬於他，也不可能屬於他。這樣想着的馬聖卿默默的轉身，一臉冷然的走向自己的屋子。無視了小圓球一臉的欣喜，也無視了小圓球遞過來的豆腐花。那些本不該屬於他的幸福，他不敢奢求，也不願再留戀。
寧鳳凰愕然的看着小聖自她身邊悄然走過，完全漠視她的存在。擦肩而過卻不搭理她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寧鳳凰愕然的看着小聖的背影：出了什麼事？僅僅一會功夫，小聖為何突然對她這般冷淡？
“哇！好香的豆腐花啊！小鳳凰，天賜哥哥可不可以嘗一嘗？”看到小鳳凰臉上的驚愕，感受到小鳳凰被馬聖卿忽視后的落寞，馬天賜心中很不是滋味。勉強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馬天賜一臉期待的看着寧鳳凰。
“恩，給你。”小聖不在，寧鳳凰也沒了興緻。隨口應下后，順手便將手中的豆腐花遞給了馬天賜。
“小鳳凰，你對天賜哥哥真好！”馬天賜的聲音誇張的有些大，似乎故意說給誰聽一樣。
“天賜哥哥，你吃吧！”寧鳳凰有氣無力的說完后，便走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不是不想去找小聖，只是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去找小聖，結果只有一個：無解！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寧鳳凰只能先回屋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馬聖卿拿着書，第一次什麼也看不進去。聽着外面的動靜，知道馬天賜拿走了本應給他的豆腐花。不對，是馬天賜拿回了本應給馬天賜卻錯給了他馬聖卿的豆腐花。放下手中的書，馬聖卿有些煩躁的在屋內踱來踱去。
回到屋中的寧鳳凰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出這幾日她到底哪惹小聖不高興了。小聖從不遷怒。他不理她，定是她哪做的不對。可是，她到底忽略了什麼地方？
“小聖，你這是幹什麼？”剛從鎮上回到寧家的寧長學和江雨蓮詫異的看着手拿包袱的小聖。小聖這是準備離開家？
“三叔，三嬸！”見到長輩，馬聖卿有禮的喊道。知道三叔的聲音必會引來寧家其他人，馬聖卿下意識的將手中的包袱往身後放了一放。
“小聖，你這是幹嘛？”聽到聲音的寧鳳凰一出門就看到小聖手中的包袱，微帶怒意的喊道。就算她哪做的不對小聖也不能離家出走啊！
見到小圓球出來，馬聖卿拿着包袱的手緊了緊。抿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給我！”寧鳳凰氣沖沖的走到馬聖卿的面前，對着馬聖卿伸出手。
馬聖卿微微別過臉，冷淡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沒有準備將包袱遞給小圓球，馬聖卿默然無語。離開寧家，或許是他最好的選擇。
“不給我？行！那咱們就這樣耗着！反正你別想出這個家門！”重生以來，寧鳳凰第一次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前世寧家大小姐的傲然與霸道。今日的小聖，彆扭過頭了。她可以容忍他發脾氣，但是她絕不會任由他這般胡鬧！
這麼多年，馬聖卿不止一次的見證了小圓球的不凡。小圓球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馬聖卿一直都全程參與。他早就知道小圓球絕不如她的表面那般溫和。所以此刻感覺到小圓球傲然氣勢的馬聖卿看也不看小圓球，只是倔強的跟小圓球僵持着。
“小鳳凰，出了什麼事？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從未見自家小鳳凰這般惱火的李氏急步走過來拉住小鳳凰。
“娘，您別說我。是小聖要離家出走，您要說就說他！”寧鳳凰一臉委屈的看着自家娘親。小聖都要走了，她能不生氣嘛？
“什麼？小聖，你要離家出走？誰惹你不高興了？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聽到小鳳凰的話，寧奶奶急火火的走了過來。小聖要走？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馬虎不得！
六十一
“奶奶，小聖他...”寧鳳凰直接撲進自家奶奶的懷裡，帶着哭音喊道。
聽到小圓球頭一次帶了哭音，馬聖卿的眼中閃過焦急和慌亂，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是可以，他願傾盡一生守護住小鳳凰臉上的笑容。他不想惹小圓球哭的，可是今日的他卻失去了可以守護她的資格。小圓球的身邊應該站的那個人不是他...
“小聖，過來。爹爹有話要跟你說。”一直默默注視着小聖的寧長明沒有放過小聖眼中的那一抹哀傷。那是不得不放棄心愛之人的眼神。為什麼小聖會露出這種眼神？這中間肯定有誤會。
“爹爹，明年小聖就要前往帝都趕考。小聖想去夫子留下來的屋子裡住上一段時日。只為好好溫書，不是離家出走。”直直的看着寧長明，馬聖卿的臉上是不容商量的堅定。
“不準！你要去，我也去！”寧鳳凰自寧奶奶的懷中擡起頭，臉上帶着些許淚珠。
“我一個人去！”這是馬聖卿今日第一次正面對上小圓球。伸出手輕輕為小圓球拂去臉上的淚珠，馬聖卿的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冷然。
“義父要你什麼都聽我的。我要給義父修書，說你欺負我。”抓住小聖為她擦淚的手，寧鳳凰開始胡攪蠻纏。只要能留下小聖，就算搬出遠在帝都的皇甫堯，寧鳳凰也在所不惜。不管怎樣，她不要小聖就這樣離開。她一定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夫子那，我自會去交待。”馬聖卿打心底深深的尊敬着皇甫堯這個夫子。夫子離開時曾說過小圓球的聰明才智可抵世上萬千智者，要他事事多聽小圓球的意見。可是，眼下這件事他可以和任何人商量，卻唯獨不能與小圓球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所有事都能遂他們意的。他相信小圓球的心中絕對有他，但是他不想看到小圓球因為他和奶奶發生爭執。奶奶的年紀大了，是時候該頤養天年了。現今的奶奶再也經不起八年前他們耍的那些小手段了。那樣只會傷老人家的心…
“你...”沒料到搬出皇甫堯都阻止不了小聖的離去，寧鳳凰徹底死了心。不再阻攔，垂頭喪氣的說道，“好，我讓你走！”
“小鳳凰！”寧家眾人驚呼出聲，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寧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