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胡大炮對這個綽號死活不從,好幾次還差點和我們翻臉,但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漸漸的,他知道個人的力量,乾不過組織,也就默認了這個事實。
好了,不說往事了,拉回現實。
人到齊之後,坐在門口的胡大炮,就催老板娘上菜,很快酒過三巡,大家話題多了起來,從當年上學鬨出的笑話,做出的荒唐事,到步入社會,成家立業,大家都是不勝感慨,唏噓間,仿佛那幾個少年,半夜偷班主任家的白菜,去籃球場上練投籃,還隻是發生在昨天...
聊著聊著,就聊到家常瑣事上麵了,坐在我旁邊的大貓,點了一根煙,醉意朦朧的看著我:“對了於洋,你們村今兒個是不是辦白事了?”
我說是啊,然後問他你咋知道?大貓說,辦白事兒的那家,就是他家隔壁嬸子的娘家,乍一聽覺得有些繞口,等我仔細一琢磨,就恍然哦了一聲。
英花嬸子家的奶奶姓陳,我從小和稱呼我們家祖輩一樣叫她奶奶,小時候,對他們家還有些熟悉,長大後上學參加了工作,很少回來,所以就了解的比較少,隻知道陳奶奶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叫誌剛,比我大十幾歲,女兒也比我大將近十歲。
我問大貓,忽然間提起這個做什麼,說起來他們家辦事,吵得我一天心裡亂糟糟的,這正好跑來和你們聚聚,好落個清淨。
胡大炮幾個,也都紛紛開口,說是啊,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麼,多晦氣?
大貓擺擺手,說我知道講這個晦氣,就是忽然想起來了,順便提這麼一嘴,然後看著我說,陳老太的兒媳,你應該叫嬸子吧?見我點頭,他喝了口水,然後罵道那就不是個東西啊。
大貓告訴我,這都是他玲嬸兒說的,玲嬸兒就是陳奶奶的女兒。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大貓說的激昂慷慨,又時而痛心疾首,而我們幾個,則是無比的沉默,氣氛也有些壓抑沉重。
按照大貓聽來的坊聞,英花嬸子對她的婆婆極度不好,老人兩年前得了股骨頭壞死,不能下床,英花嬸子一直不管不問,還是玲姑(我的稱呼)出錢帶著老人鄭州醫院看病,結果也沒看好,玲姑給她哥一筆錢,讓他好好照顧老人,然而錢全都被英花嬸子拿走了。
不僅如此,怕村上的人笑話,英花嬸子讓誌剛叔,在院子裡挨著豬圈的地方,蓋了一個小屋,將老人挪了進去,一天就給一頓飯,而且放在門口就走,碗也不洗,就和豬槽子差不多。
老人的小屋,英花嬸子也從來沒收拾過,兩年下來,小屋裡糟踐的比豬圈還埋汰,臭的人都進不去。
陳奶奶老伴沒死之前,是隔壁鄉政府裡的會計員,去世後,每年陳奶奶還有一筆撫恤金,可就那一點錢,也被英花嬸子給暗中截了下來。
講到這兒的時候,大貓聲調都發顫了,狠狠的將煙蒂丟在地上踩滅,紅著眼兒說道:“你說說,這特碼是人乾的事兒麼?”
我也聽得心裡直揪,誌剛叔我雖然不是很熟悉,但他怕老婆是村裡出了名的,英花嬸子讓他往東,不敢往西,可我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大男人就算再窩囊,也會有點骨氣,可他的道德孝心,卻已經淪喪到這種地步,自己的親娘啊。
想起早上我媽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這件事情,村上的人都知道,不過現實社會就是這樣,各掃門前雪,況且又是人家的家事,就算Z府出麵都不能怎麼樣,所謂‘民不告,官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