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擺擺手,對老管家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說完關上了門。
屋內很快亮起了燈。
餘飛航坐在書案前,拆開這封來自於大理路軍情處的信。臉色漸漸有些難看,隻其後又變得緩和下來。
段實和薑夔的談話,在這封信上都有甚是詳細的敘述。
在看完後,餘飛航將信放在油燈上點燃,嘴裡輕輕呢喃道:“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曾經作為治安司主官的他,或許治政的才能並非是那麼出眾,但要說到維穩,大宋怕是都鮮少有人能夠和他並肩。
劉諸溫率軍前往前線,薑夔等舊黨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餘飛航當然也能意識到這點。
他甚至早就做好應對薑夔等人起事的準備,要不然,也不會讓軍情處這般派人去盯著段實。
憑心而論,餘飛航甚至都有點希望段實能夠忍不住心中的欲念舉兵。
以前為維護大理的太平,朝廷不得不延用許多大理的舊員。這些人始終都是餘飛航的心病,雖然隨著五年時間過去,那些舊員有很多都已經達到退休或是退居二線的年紀,不再有什麼話語權,但他們還是有人在大理路任職的。而且,這些年背著餘飛航拉攏不少人,這點餘飛航也是知道的。
他很難去阻止那種如同水滴石穿般的腐蝕、浸透,巴不得以這樣的機會直接將段實、薑夔那些人連根拔起。
但現在段實既然沒有那樣的心思,他自然也就懶得去挑起事端。
段實都已經到達退居二線的年紀,隻要等他退了,那大理原來的那些舊員總該是心灰意冷了。
燒掉信後,餘飛航的臉色顯得很是平靜,又到床上躺下。
隻翌日,卻是有監察廳的官吏到了薑夔的辦公室裡。
已經退居二線的薑夔在辦公室被直接帶走。
其後僅僅不過數個時辰的時間,監察部便是傳出來消息,財務廳巡視官薑夔貪贓枉法,被剝奪官職,終生不再錄用。
當然,以薑夔這樣的年紀,錄不錄用,都已經不重要了。
但他終究還是沒能落個好結果。
起碼名頭不好聽。
這樣的事情自是瞞不住段實的。
薑夔的家屬哭哭啼啼地去找了段實。
隻沒想,卻是被段實給轟出門外,段實當時說:“薑夔貪贓枉法,國法不容,你們來找本官又有何用?”
這讓得薑夔的家人都是懵了。
在回去的路上,少不得要埋怨、怒罵段實。
薑夔這輩子都在為段氏兢兢業業,沒想到,段實在這個關頭卻是連拉他一把都不願意。
殊不知,段實也是有心無力。
在趕走薑夔的家人以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麵也不知發了多長時間的脾氣。
有股寒意從他的腳底蔓延上來,怎麼著也趨之不去。
昨夜裡薑夔才來找他,今天就被直接剝奪了官職。他當然能夠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要麼就是薑夔還有彆的動作被餘飛航給察覺了,要麼,就是他昨夜和薑夔的談話被人探聽了。
而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餘飛航撤薑夔的職,卻又並未直接把薑夔給逼得走投無路,這分明是在敲打。
敲打他段實!
而他,卻隻能硬生生承受著這樣的敲打,還得擔心著餘飛航對他下手。
暴怒過後,稍微平靜下來的段實甚至是有點而慶幸的。
如果他沒有拒絕薑夔的提議,那事情大概就不會這麼簡單了。他和薑夔的腦袋還能不能留在這肩膀上都很難說。
掌握的大理路實權的餘飛航要真是不計代價,弄死他們絕對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