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胡老道教我給師爺上香,我才知道自己師爺也是個陰陽先生,這才知道胡老道的一些經曆。
西北地區陰陽術數、巫道相結合,因而陰陽先生們所學頗雜,大多是不分道派的。而胡老道正是這樣,我師爺原本一個遊方郎中,兼些辟邪的本事,後來收了胡老道,胡老道最後還真當了道士,學的更加雜,但他的本事可比師爺要強的多的多。
這一晚撒符水、敬祖師香,到後麵寫黃裱文書立字據,這字據一式三份,一份據說燒到陰間,一份則要燒到當地城隍那裡,再遞到上麵去,據說這就叫上達天聽、下達地靈,而剩下我自己那張這叫本命文書。
本命文書的講究最是奇特,這東西一般會被埋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一旦埋下去就不能再動,一旦被人移位或者破壞掉那一身道氣就破了。
我一直跟他把這些做完,胡老道開始狂喝起酒來,他哈哈大樂,最後整壺的酒讓他一人喝的一乾二淨。
包穀酒的度數早已超過60,胡老道瘋了似的,醉的狠狠扇自己嘴巴,抽的劈啪作響,他一邊抽還一邊罵:“你個混蛋!你個畜牲,你這就叫活該,自作自受!”
胡老道抽著自己嘴巴,一麵哭一麵笑,我上去一把抓住他肩,不料這家夥提前一腿戳過來,把我放翻在地,他轉而理也不理,趴到桌子上從那邊拿出一麵鏡子來。
胡老道指著鏡子中的自己,笑的很勉強:“你不是那個你,你是那個你,我也不是那個我,我是這個我。”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師父拉上我,語重心長的說道:“徒弟,以後你會遇見我,你遇見的我不是真的我,我遇見的你卻是真的你。”
“師父,你喝醉了。”
“沒醉,我沒醉!徒弟,你去準備香蠟紙裱,我有用。”胡老道的目光不容置否般的看向我,我還是第一次這樣看到他的眼睛,真被震懾著嚇了一跳。
就見他在地上畫了個圈,點上香蠟,燒著紙錢元寶,一邊燒胡老道說道:“玲兒,徒弟給你來燒紙了,你在天上得保佑他,玲兒,有些事情是必須解決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我知道你會支持我的!”
到這一刻起,我才知道自己有個師娘,我默默燒完了紙磕過頭,胡老道拍拍我肩膀,說道:“那是這,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咱爺倆兒大醉一場,你看如何?”
也真是難得胡老道酒興高漲,我不好掃他的興,師徒兩個一頓猛喝,忘記喝過了多少,大概最後是我不行了。
我以為胡老道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就是想請我喝這頓酒,但第二天中午,太陽照頭的時候我醒來,才發現胡老道是另有所指。
胡老道的法器全帶走了,除了那些東西,道觀裡剩下的玩意兒全都沒帶,甚至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全都留給了我,雖然不多,但也有好幾千塊。
桌上放著一封信、一方巴掌大小的檀木大印,還有我的那份本命文書。
在後方的藍布裡則包著一本古色古香的線裝書,名字叫《玉曆寶經》。
胡老道的信裡說:“徒弟,原諒師父的不辭而彆,我一直在等你,再見上你一麵就要遠行,這我原本就計劃好了。”
“那方大印用的是雷劈紫檀木,我昨夜為你雕刻成鎮符法印留下給你,至於太極斬妖劍我必須帶走,此次前路未知,我帶走法器留作防備;本命文書你自己一定要埋好,那就是咱們的命,文書一丟你會被破法,道術失靈,必須慎重!從今以後,你也算我老胡的唯一弟子,必須堅守正道,不可同流合汙。”
“我原本想安享晚年,但誰料那些過往還是一點點想起,師父的記憶幾乎全部複蘇,有些事情必須去走一遭,此番路途凶險,我已決定親入秦嶺深山之中去尋求一絲宿命,不要找尋,你也找不到我,但你記住,有一天看到一個長得跟我一般模樣的人你必須當心,必要時可以除掉他,我希望你平安一生,不要再探尋這些禁忌之事,更不要遇到那個‘我’。”
“對了,為師記憶恢複,想起往事,順便告訴你勢葬二字的根本,所謂勢葬,古時有人抓來禁忌之物將其囚禁,用以鎮壓自己屍身,護守陵墓,且借助那禁忌之物不擇手段達到某種目的,鎖龍台裡的屍就是想以此複生自己,告知這些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探。“
”《玉曆寶經》是我一身本事的來源,切記不要失傳。“
落款寫著”師胡不傳留“。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師父,胡老道的真實名字——胡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