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終究還是堅持不住了,我跟冰窟窿現在想試著把他扶起來,但這會兒火烈基本上已經氣若遊絲,就連身體各處當中的裂紋,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生命力越發衰弱,還是因為彆的,就連血液都不再浸出來了。
唯一生下的,就是火烈現在那一點點鼻息而已,這讓我們心裡稍微緩和了一點兒,畢竟還有希望。
我看向冰窟窿,這一下,我們兩個人受到的觸動都很大,我對冰窟窿說:“窟窿,咱們現在死也得死在一起,咱把活了駝上有多遠就走多遠。”
冰窟窿點點頭:“好!”
說罷了話,冰窟窿不顧自己背著的兩大包東西,走過來,用他的左手搭住火烈的右麵肩膀,我從另一麵把火烈架起來,這家夥緩了好一陣,這時候終於對我們說道:“你……你們彆管我了,先走吧,能進去一個……一個,就……就進去一個,現在……關乎大局。”
他說話一字一頓,但我們聽清楚了。
但我跟冰窟窿並不能這樣做,即便是沒有力氣,我們還是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現在我們帶上火烈,每往前走一步,邁出的步子也才不過十五公分,其實並不遠。
逐漸地,胡老道跟前麵那五個東西,已經完全不可見,就連呼喚我們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而在這到處都是生魂的通道當中,就剩下我們三個相互扶持。
我們為了保證自己的力氣,堅持到最後一刻,根本連話都不敢說,前麵是一條直通向前方的路,而現在,一切都還看不見儘頭……
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我的眼皮惺忪,最後感覺自己走路的時候,甚至都已經睡著了,渾身而來的疲憊感,已經令我自己完完全全沉淪了進去,即便無再如何強打起精神來,卻依舊顯得是那麼的無力,最後,火烈已經完完全全掛在我們身上,我跟冰窟窿就好像身後拖著一個重物一樣,每走一步都更加艱難。
隨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地,腿就跟橡皮筋似的,再也不聽使喚,然後倒在地上。
而因為我這倒在地上的功夫,火烈跟冰窟窿也完全倒在地上,受了我的影響。
“砰”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地上,但是卻絲毫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疼痛感覺,渾身的疲憊感已經令我感受不到痛楚了。
火烈乾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上去探察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那麼一絲出氣進氣的話,我們真的會被他徹底嚇瘋吧。
此刻的冰窟窿,赫然做出一個犧牲自己的舉動,他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拿出來,然後在自己腿部劃了一刀,隨後,血流如注,冰窟窿忽然在這一刻感受到疼痛,他撒了一把藥粉在傷口上,忽然咬牙站起來,然後用出一些力氣將我拉起來,隨後我們合力,一起費儘力氣終於將火烈也拉了起來。
冰窟窿這時候的力氣似乎比剛才稍微大了一點,雖然吸收我們生氣的生魂圍的密密麻麻,但現在或許是我們體內的生氣已經不多了,流失的越發緩慢,反倒逐漸地適應了現在這樣的壓力。
人體極是這麼奇怪的一個東西,隨後,在我困得不行,腿一軟差點兒摔倒的時候,我也拔出刀子,在自己腿上刺了一刀,按照冰窟窿的辦法灑上藥粉。
這一瞬,感受到了一絲痛感,我每次抬腿往前走去的時候,都會牽動腿部傷口,隨後這種痛感不斷,令我似乎也強打起了精神,恢複了一絲行動力。
我看向冰窟窿,兩人一起把火烈帶上,繼續往前走。
至於麵前的生魂,即便是他們數量眾多,而且恐怖到了極點,然而現在又能怎麼樣?我們已經完全無視了,也不怕了!
從前麵不遠處開始,腳下的屍骨也開始越來越多起來,滿地都是的骷髏架子,屍骨從動物到人骨,到處都是。
在看到麵前這一幕的時候,我們不知道這條路上究竟有多少人闖過,但最終從這裡開始,屍骨越發的多了起來。
他們的屍骨年代完全不同,有的還是森森白骨,有的屍骨早已經懶得黴變,隻剩下一小節還能看清楚,時間跨度十分的大,在我們眾人的眼中,屍骨平鋪過去,一直鋪滿了前方的路。
而在更前方的黑暗處,還有多少屍骨呢?
我們完全不知道。
便在這個時候,我再度給自己添上一刀,繼續往前走去,冰窟窿這時候似乎回憶起了那段丟失的記憶,他對我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記得,從這裡開始,才是我們真正要經曆的噩夢。”
說罷了話,冰窟窿用手恨恨地在自己劃出的傷口上擰了一把,他麵色慘白,但已經沒有多少痛感。
這是一種十分恐怖的事情,來到了這裡,身體越發的疲憊,甚至連一絲痛感都沒有,人隻會在越來越多的疲憊當中沉淪,永遠不會被喚醒,直到他們沉睡下去,永遠不會醒來。
這裡麵的通道當中,骨頭如此之多,並且全部完整,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一個道理。
而我這個時候也終於明白了,禍門和罪門的背後,不是什麼恐怖到無以複加的怪物,不是什麼厲害到能毀天滅地的魔神,而是這永世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