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雲生有些呆滯的站在店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心頭忍不住湧起幾分近鄉情怯的不真實感。
陡然從任務裡的玩命搏殺,直接回到波瀾不驚的平凡生活當中,此時回想起來居然若是身處兩個互不交集的世界一般。
人聲,汗氣,菜香,吆喝聲,炒菜聲,剁肉聲,這才是熟悉的生活,他渾身上下都開始放鬆,既有放下包袱回到現實世界的興奮,卻更是隱隱生出一種時光交錯的感覺出來。
“小百裡,還以為死那裡去了,原來是在這裡發呆,不用做事啦?再不趕緊的,扣你雙倍工錢,客人都打電話摧了好幾次了。”
忽然之間,一個高八度的女高音遽然在耳邊響起,把正在唏噓不已的百裡雲生打斷,他楞了一下,方才想起這可是老板娘,“和記燒鹵”實際上的話事人,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自己的那輛新淘出來的老式飛鴿牌自行車。開始了一天的外賣之旅。
踩著自行車,穿梭在熟悉的大街小巷,一輛老舊的自行車讓他踩出了穿花蝴蝶一般的靈巧。
“老板,這是你要的排骨飯,外加一盅冬瓜湯,承惠25元,謝謝!”t
“大姐,這是你要的蜜餞雞翅,外加一盅枸杞養顏湯,承惠30元,謝謝!”
……
工作繁忙而充實,等到中午這波高峰過後,已是到了近兩點鐘,接下來大約有三個多小時的休息期,將會再迎來又一波高峰。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到後廚打上一大碗堆得高高的飯菜,狼吞虎咽之後扯上兩張凳子和身小臥片刻,來上一兩個小時的深度睡眠,醒過來之後整個人都會感覺渾身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打發過去,今天已是他的渡假期的第八天。
他發覺其實自己頗為享受這種繁忙而可以慵懶的混日子生活——不用算計,沒有血腥,沒有壓力,可以肆無忌憚的睡他個天翻地覆的生活,最多睡過頭了被老板娘擰著耳朵扯起來而已,反正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娘又不會真的扣工錢,誰怕?
打了個嗬欠,他扯過兩張椅子,又開始了例行的下午覺。
頭頂的吊扇吹來和煦的涼風,店裡還放著老板娘特地下載的廣場舞曲,雖然他並不喜歡,卻也不反感,倒也頗有些催眠的作用。
百裡雲生伸了伸懶腰,舒服地睡了過去,他在大家眼裡屬於“沒心沒肺,倒下能睡”的那種隨時隨地都可以睡得著的類型。
僅僅隻是兩分鐘,他就朦朦朧朧地進入了夢鄉,便在這時,“咚”的一聲響,一隻大腳正正大力踢在椅子腳上,頓時這張木製的椅子腳“哢擦”一聲,就從中折斷,順帶著打了兩個跟頭。
睡在上麵的百裡雲生不消說定然是跟著一起跌了個仆街。
睡夢正酣的百裡雲生兀自未醒,迷糊地揮了揮手:“彆鬨,還沒到時間。”
他的生物鐘明顯沒有反應,那確定就是沒到時間。這也是他經常被強製擰著耳朵扯醒的原因,他好象總是睡不夠,一覺醒來就有重新再睡一覺的衝動。
突然之間,他的頭頂一陣火辣辣的生痛,緊接著一股勁風煽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將手擋在臉上,“啪”的一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手上。
這下想不醒都難了,他猛地張開眼,就見到扯著他頭發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在他身邊還跟著七八個頭發染得花裡胡哨的手下,手裡麵還提著狗腿刀,鋼管,木棒之類的,一副耀武揚威唯恐彆人不知道自己是流氓無賴的樣子。
這些人在店裡渾不把自己當外人,打開冰櫃抽出一聽啤酒,直接翹起二郎腿就開罐喝了起來。
“小子,老板呢?”
“老板不在,有什麼事跟我說。”守店的老板舅舅老劉聽到聲音,趕緊從裡間跑出來看個究竟。
平時中午忙完之後,老板都會哼著小曲四處逛逛,老板娘當然是回家去睡個美容覺先,據說中年女人不睡午覺就特彆的顯老,這恰是與老板娘孜孜不倦的追求背道而馳,所以每天的下午覺那是雷打不動的。
這時店裡的留守人員當然就是老劉了。
那光頭大漢這才手一甩,放開百裡雲生:
“老家夥,老板不在你能作得了主?”
“作不作得了主,你先說出來聽聽,我作不了主的再跟老板說也不晚,老板作不了主的還有警察可以作主。”
老劉也是老江湖了,眼見這些流裡流氣的人在店裡橫行霸道,便先抬出警察來鎮住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