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德吃了一驚看一下那個人,那個人滿臉通紅,眼睛也是紅的,他從人群裡跳出來,一隻手捏成拳頭向天打了一下,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大喊的話。
他這一喊不要緊,沉默的人群仿佛被盜驚雷瞬間驚醒似的,跟著他一起大喊起來。
“龍王我們不在乎!”
“我們隻認你這一個主人!”
“彆說你是範伯樂的兒子了,就算你真是什麼不知道父母是誰的野種,我們也認你!”
“老子早就說過,老子根本不在乎什麼身世,都是那群老古董要折騰!”
“範賢你做著龍王的時候,我們都能太太平平地過日子,這就夠了!誰 在乎你爹媽是誰你是條好漢,這就夠了!”
“對,這就夠了!”
馬國德目瞪口呆,這些人說出的話讓他吃驚。
連範賢都驚訝地站著忘了離開,扭頭看著一群擁過來把他圍住的熱情的人們,他心裡一下子暖洋洋的,喉嚨像是被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張著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實話,他現在心裡確實很感動!
大家把他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的表示,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身世。
範賢很清楚,今天在場的這些人,沒有幾個是那些離經叛道的江湖遊俠。馬國德想要江江湖接手下來,所以選了許多大家族的後人作為合作者。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規矩,二字將傳統看的比天理還重要。他們大多頑固又古板,聶斬就是深知這一點,才讓呂無雙在電視台揭穿他的身世。
可是現在這群人卻說不在乎。
範賢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為了陪老婆就不再管這群人了。
他心裡湧動著一股暖流,被人群圍著,眼眶也濕潤了。
他開始覺得自己做的的確太激進了,為了能夠避開馬國德的手段隱退自己,的確將江湖中的所有人置入到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不然現在這腥風血雨和漩渦不是他親手引發的,也不是他推動的,可是他的袖手旁觀和冷漠不管,確實讓許多人陷入了生死劫難。
眼前圍著自己的這些人也並非都是虛偽的,他們是真的吃了苦受了痛,想祈求自己幫幫他們。
這些人又做錯了什麼呢?
本來已經硬起來的心,這一刻又軟了下來。
“你們回去吧,我向你們保證北部不會有事。”
“龍王求你出山吧,我們的家人都在外麵,就算北部沒事,他們還是在危險之中啊,他們活得連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有警察保護,可是我們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找誰去訴苦申冤。”
“龍王,我們知道你的心是最好的,我們這裡還是大家族居多,如果受了欺負,家人還能替我們去找回公道。可是那些勢單力薄的小家族或者那些江湖遊俠被人打傷了,甚至打死了也沒有人管你,就算不看在我們的麵子上,也看在那些弱者的麵子上!”
“是啊龍王,我們求你了,你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這個江湖重新回歸平靜。你的身世真的不重要。你是範博樂的兒子,我們知道了,又如何呢?”
之前他們都希望範賢可以說句謊話,可現在這些人連這句謊話都不需要了!
馬國德心想這群人替範賢開了多少後門啊?他又想到聶斬罵範賢的那句話,這孫子身上是不是擦了春藥,怎麼大家都這麼抬舉他?
大家一個勁地乞求著範賢甚至都有些頂不住了,差點就點頭答應他們。
“我答應你們,你們在北部不會有任何危險,北部也不會變得像外麵那麼亂,如果你們的家人在外麵就把他們牽進來,三個月之後,這天下都不會再那麼亂了,所有的混亂都會平息下來。”
範賢這麼承諾,可是他卻沒有承諾自己會重新當那個龍王。
圍著他的人們,心中頗有失望。
“北部的確比外麵安全多了,可是這安全能持續多久呢?他們都說你要把我們北部的龍王殿撤到京州去。”
“是啊,否則我們也不會害怕成這樣。”
馬國德心裡嘀咕什麼時候有這謠言了,範賢明明說會把東部的人調去京州。
範賢也一頭霧水隻好對他們說:”北部的人我一個都不會動,你們安心待在這裡,如果有人找你們麻煩就是和我為敵。”
有了範賢這一句話就夠了,儘管他還是不願意繼續當那個龍王,可是這話說明他願意出來管事兒了。
有人激動的當場哭了出來,他們有救了,他們的家人也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在馬國德和範賢的一再勸說之下,這群人才千恩萬謝的離開,如果不是範賢不願意,甚至有人想跪下來給範賢磕頭。
好不容易把他們都紅走了以後,馬國德和士兵們也是一頭的汗水。
這群士兵紛紛咂舌,累得臉色通紅。
“龍王,您可真是有本事啊。我們死活攔不住的人,你一句話就攔住了。”
“對啊,他們這麼尊重您,其實您當這個龍王也不費勁兒,您隻需要出個名字就行,把你的名字一擺,誰敢不從?”
大家雖然是開玩笑的,可是說的也是真心話,馬國德又一次充滿期待的看向範賢,希望範賢能夠回心轉意,不過他心裡也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剛才那麼多人如此苦苦哀求,範賢都不鬆口,看來範賢是鐵了心,不會再做這個龍王了。
說實話他是佩服範賢的。
“行了,彆站著傻看了。咱們走吧,還有許多事兒要商量。範賢你想什麼呢?”
範賢明顯沒聽馬國德在說什麼,他走神了。
他搖了搖頭,思緒回到剛才,範伯駒衝他撞過來的時候。
儘管範伯駒的嘴被堵著,可還是能發出一種低低的嗚嗚聲。
範伯駒貼在他胸口的時候,低聲衝他說:”你媽是被陸雪殺死的。”
【1867】一起作死?
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雖然那個聲音非常含糊。
當時他的心跳變加速,差點失聲叫出來,可是他馬上意識到就算當場逼問陸雪,陸雪也什麼都不會說,而且自己又不能殺死陸雪。
有那麼多人圍觀著,儘管是在為範賢助陣叫好,可是也成為限製範賢的枷鎖。
他想毀掉舊江湖,創造一個所有人都守同樣規矩的社會,他自己首先就不能破除這個規矩。
至少不能當眾那麼做。
他不知道範伯駒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件事,如果母親是死在陸雪手上,範伯駒一定也脫不了乾係,這兩個人狼狽為奸,範伯駒現在怎麼又把陸雪給賣了?
“範賢你愣什麼呢?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麼吧。”
馬國德又一次催促道。
現在範伯駒和陸雪一定在拚命逃命,等晚上天黑了再去找這兩人吧。
他當眾說過,饒陸雪一天,一天之內不許任何人殺死陸雪。在這一天之中,這些江湖人不能殺了陸雪蟹糞,他們也一定會緊緊地跟著陸雪,這反而讓範賢不能去找陸雪和範伯駒。
在門外一直圍觀著,沒有進來的齊全,此時隔著玻璃門看向範賢。
範賢給了齊全一個眼神,齊全什麼也沒有說,轉身便出去了。
“老齊……他怎麼走了?”
馬國德也沒有深究,現在他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將範賢拖進了辦公室。
“京州亂的一塌糊塗,現在何家已經力壓範家和魏家。”說到這些江湖中事,馬國德就頭疼,他對這些家族了解的不多,還不如葛平友熟悉,”我想問問你這合家如何能不能擔得起第1家族的重任,能不能穩住京州的江湖,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便扶他。”
在馬國德心裡,這些江湖家族並沒有誰是正義的,或者誰是邪惡的,所有的家族手上都沾著無辜者的血,區彆隻是多和少而已,按照他自己看來,這些家族都應該付出法律的代價,可是他卻沒有那樣強大的能力讓那些人伏法。也是為什麼之前警察和特彆行動組的工作從不重疊,敬畏分明的原因。
既然範賢不願意去管這些事兒,他必須要扶持新的白手套去替他管理江湖。
“何安邦曾經就是聶斬的好兄弟。他是聶斬的秘書,聶斬那些事他知道的很清楚。”
範賢冷笑地說道。
他的這番話嚇得馬國德一身冷汗。
“我見他被聶斬抓過,以為他和聶斬之間早就已經決裂,你不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這兩人是一夥的!”
“他們兩個人談不上什麼,一會兒不一會兒聶斬利用了何安邦,何安邦也心甘情願的被聶斬利用。不過這兩個人是因利而合,何安邦一心想讓何家成為第一家族,而聶斬則想要做出那玄藥來。”
馬國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這些事我都沒有空去深究了,我隻問你現在該如何是好?”
“何安邦既然想做第一家族,你就讓他做吧。他爬的越高才能摔得越重。”
範賢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何安邦曾經策劃過對他的一次謀殺。
他和何安邦之間的確還有一筆賬沒有算呢,現在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而此時此刻在京州的何安邦打了個噴嚏。
“誰在念叨我。”何安邦嘴上這麼說著,手下就把電話給他拿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讓他接電話。
“是誰?”
手下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然後便退了出去,有時候何安邦會接一些秘密電話,對方都不會表露身份,這時候就表示這電話他們這些下人也不能聽。
何安邦將信將疑地接起這個電話,說了一聲為對方的聲音,就讓他睜大了眼珠子,緊接著他沒有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的人一直在說著。
這樣過去了5分鐘之後,何安邦大喜過望,忍不住說了一聲,真的嗎?
“千真萬確,範賢真的不準備再做這個龍王了,我看如今江湖隻有你還有競爭這一位置的實力。”
“老板你彆拿我開玩笑了,我那幾下子三腳貓的功夫,連一條流浪狗都打不過,我怎麼可能做龍王,我隻想要做京州第1家族的族長……”
沒錯,打電話給他的人是聶斬!
聶斬的事鬨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一開始聽到是聶斬的聲音的時候,何安邦還有些厭惡,心想這個倒黴鬼怎麼把電話打到自己這兒來了?
之前聶斬是他的頂頭上司,一直對他吆五喝六地,甚至還把他關起來過。這讓何安邦心裡很不爽,本想找機會諷刺聶斬說幾句,沒想到聶斬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把那些諷刺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驚喜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範賢不想做龍王了,你想不想取而代之?成為新的江湖之主?”
這叫他怎能不心動?!
範賢不想做龍王的消息也早就已經傳開了,江湖上許多人如喪考妣,紛紛到北部去,求範賢甚至公開懸賞呂無雙的頭顱,想要用這方法來感動範賢,讓範賢重新出來做這個龍王主治江湖大局。
江湖不可一日無主!但是這些天的確就沒有這一個可以主持大局的主人。
何安邦不是沒有這麼幻想過,隻是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龍王雖然不是範賢了,範賢卻把這位置傳給了吳峰。
“能打的,你說的是吳峰?範賢已經下令,絕不準吳峰離開東部,他這個龍王隻是一個空架子。”
“可……”何安邦想了想,突然說,”你和範賢為敵輸的這麼慘,現在弄的都不能見人了,還想來鼓搗我和你一起作死?”
他才不會上當呢,聶斬都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連露個麵都不敢,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愛信不信,我隻是告訴你這個消息,你不願意信的話,那就等著彆人去坐那個位置吧。”
聶斬倒也不執著,很快就把電話掛了,何安邦順著那個電話號碼想再打回去,電話卻已關機了。
聶斬每打一次電話就會把號碼給換掉,以免範賢能夠反向定位到他。
江湖之主?
儘管電話已經掛了,也無法再打通,可是聶斬說的那幾個字眼卻像是有毒一樣,深深地紮根在何安邦的腦海裡,他忍不住吞咽著口水,喉頭上下滑動,這的確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提議。
【1868】江湖之主
成為這個江湖的主人,這提議的確很誘人。
何安邦本來隻想讓何家變成第一家族,可是人的欲望是無限的,做到一步就想做到下一步。
不行,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吧,這江湖之主哪,是他能肖想的。就算範賢不願意做了,還有吳峰這個範賢欽點的龍王。
何家愧為京州十大家族之一,卻不擅長武功,隻是略微比範家好一點。本來何安邦連京州第一家族都不敢瞎想,是範伯駒的成功給了他希望。
他努力地攀附聶斬,各種結黨就是也想模仿範伯駒,讓何家成為京州第一家族。成為第1家族都困難重重,更彆提是要打敗吳峰成為江湖之主了。
吳峰的功夫完全碾壓何安邦。最重要的是範賢將龍王這位置傳給他,他便繼承了範賢在江湖上所有的威望。範賢這家夥儘管可惡,在江湖上的威望卻高得令人生厭。看在他的麵子上,大家都會更加看好吳峰,根本不會考慮其他人來做這個江湖之主。
老板怕不是瘋了,然會慫恿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搶奪江湖之主的位置。
想到這裡,何安邦就自嘲地一笑,同時也覺得聶斬怕不是輸的精神出了問題。
“就算我真要做這個江湖之主,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先把京州第一家族納入囊中吧。”
何安邦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老覺得空落落的,丟失了一塊。
“老爺出了一樁事。”
這個時候管家推開書房門進來向他彙報,他馬上將剛才那通電話忘到腦後,讓管家立刻說出了什麼事。
現在京州這局勢很混亂千變萬化,瞬息之間就可能發生許多意想不到的事。
“陸雪去衝州自找了個沒趣。”
“什麼意思?說仔細點。”
範伯駒被陸雪弄得人不人狗不狗,這事他也早就知道了,陸雪現在是範家真正的當家人之後,範家家主的位置會傳給他兒子範建。雖然他兒子不值一提,可是陸雪這個女人不可小覷。因為何安邦睡過他,知道這種人有多不要臉,臉皮能厚到陸雪那個地步,絕對是一塊辦大事的料。
現在範賢就在衝州,這女人竟然敢去衝州,難不成他是去找範賢的。
“他去衝州找範賢,想讓範賢替他保住範家的江湖地位。據說他還想和範賢做交易,如果範賢願意幫他,他就出麵澄清範賢的身世。”
何安邦都吸了一口涼氣,直接喊了一聲謔!
“這女人怕不是瘋了,敢與虎謀皮。”
“可不是嘛,所以範賢把他打了一頓。他和範伯駒現在還在衝州逃命呢,衝州當地的人都想弄死他,範賢網開一麵說給他一天逃生的機會。”
“這個範賢倒是真會邀買人心。”何安邦心裡有點緊張追問道,在問到,”範賢把陸雪打了一頓陸雪,還能替他澄清身世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緊張。如果陸雪真的給範賢曾經的生死,那江湖之主就不容他人肖想了,絕對還是範賢的。
範賢這江湖地位不是開玩笑的。
奇怪,何安邦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實力做江湖之主,可是他還是很擔心,總有一種丟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
“那當然不能啊。不過據說範賢也不要陸雪給他澄清身世,範賢當場就拒絕了,並說自己是範伯樂的兒子。”
何安邦愣在那裡,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範賢竟然就這樣承認了,他沒有要陸雪替他澄清身世嗎?”
何安邦不敢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從手下嘴裡得到了確切的答複之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範賢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麼說來範賢真的不會再做這個江湖之主了。這可太好了……”
手下打斷了何安邦的竊喜:”咱先不管好不好,陸雪去找範賢,說明這女人有野心,咱們不得不防啊。”
何安邦一下子被點醒,手下不說,他還沒有想這麼多。
“她一個女人家能做些什麼?”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就他這個女人在江湖多少家族之間興風作浪!”
“看來他也想要江湖第1家族這位置。他又不能繼承,難不成真要保下來給他的廢物兒子?他能夠保住到他那兒子手上,不還是敗了?何必多此一舉!”
“無論如何我們得提早做出準備,以免這女人再和其他人勾搭上。”
“你是說……”
“魏家。你想想現在魏家和範家獨自都無法抵擋我們何家的攻勢,可是如果這兩家聯手起來,那豈不是一個大麻煩?”
猛地一下他像是被這句話驚醒似的。
說的有道理,他之前從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魏家和範家是死仇,之前兩邊就打的不可開交。範家雖說娶了魏家的女人,但是卻沒有好好的善待她,最後魏文君抑鬱而亡。
可是有陸雪在裡麵,這兩家聯手也未必是不可能,畢竟這女人可非常知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
魏家還有族老會,範家卻早就沒有族老會了,整個範家都在陸雪的掌控之中,不知道這女人用了什麼手段,可是範家對他言聽計從,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
陸雪在範賢手下討饒不得,如果另出心裁去找魏國棟合作,那就會成為何家的大麻煩。
“我得想辦法除掉這個女人。龍王不是給他一天逃生的機會嗎?好你派幾個得力的手下,隻要過了龍王說的24個小時,馬上把她做掉。”
隻要把陸雪和範伯駒都做掉,那麼範賢的身世就再也沒有洗白的,可能他也就再也不能做這個江湖之主。範賢的名聲如果再湊一些,那他親自委任的吳峰也會沒有什麼威望。如果再使些手段,用些合縱連橫的計策,我都覺得自己未必不能做這個江湖之主。
“是!”
手下剛點頭應答完外麵就傳來一陣尖叫聲,聽著像是女人的尖叫。
“範賢帶我去找範賢,我想嫁給範賢!”
這一聲尖叫,打斷了何安邦的幻想,他的眉頭皺起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1869】俠客
那叫聲很快就消失,像是被什麼人憑空按下去了似的,整個院子也隨之變得極其安靜。
“老爺,我去處理吧。”
“你把她處理的乾淨一些。讓她好好睡一覺。”
何安邦臉上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團,極其痛苦似的,他捂著胸口,心臟也狠狠地疼了一下,他揮了揮手,手下便離開了書房,然後他一個人對著窗戶,潸然淚下。
這一切都是範賢造的孽,他和範賢的仇恨無止無休。
他本想原諒範賢,把這件事情忘了算了,可是每次聽到那尖叫聲,他的心便狠狠地發疼。然後他就不受控製的,想要報複範賢。
沒錯,把陸雪和範伯駒這兩個證人殺了以後,他就可以想辦法往範賢身上潑臟水了!
可能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打敗範賢,但是他能用自己的方法毀掉範賢!
“老趙你進來,我還有事吩咐你。”
剛才出去的手下,這時候急匆匆又進去了,問何安邦有什麼事要吩咐。
“那個小子呢?”
手下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何安邦說的是誰。
“關著呢,他吵著要見你。”
“你把他帶過來,我要見他。”
在何家的倉庫裡,魏晨抱著膝蓋蹲坐在倉庫的角落。
自從從魏家逃出來之後,他便一直待在這裡,倉庫的大門鎖著他像是一隻狗一樣被關著,哪裡都去不了,每天會有人送飯過來,卻沒有人會搭理他。
魏晨從小出國,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但從國外回來後,他已把這輩子所有的苦都吃了個一乾二淨。
想起那天父親的死亡,他就忍不住狠狠攥住拳頭。那天他是從狗洞裡爬出來,才留了這條命的,要不然他會被魏國棟折磨得豬狗不如。
魏晨不禁想到魏冉被他父親趕出魏家的那一天,也是像他當日這樣狼狽。
而那一天他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看著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魏冉,總以為自己終於翻身成為了魏家的大少爺,卻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當初魏冉能從魏家的追殺中活下來,是因為範賢保了他一條命。
現在自己也是一樣,因為龍王曾經向江湖放話,他要保自己一條命,這是他答應過父親的事。所以儘管魏國棟很想斬草除根,卻依舊不敢對他出手,也讓他能夠保住這條小命,從魏家逃了出來。
曾經他多麼的恨範賢,此時此刻他心裡卻對範賢抱有一絲感恩。
真想不到,保住他命的竟然是一個曾經差點被他害死的人。
咯吱……
他正餓的饑腸轆轆,倉庫的那扇鐵門又被人推開,算算時間也該是吃飯的時候了,他以為是何家讓人送飯過來了。
前幾次他都曾求見要見何安邦,可是何安邦根本沒有搭理他,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像何安邦這樣的一家族長根本就不會搭理他這個喪家之犬,願意給個地方讓他保一條命,能夠不被人追殺追打,就已經算是夠上道的了。
當然這八成也是看在範賢的麵子上。
沒想到這次進來的卻不是之前送飯的那個下人,這人看起來有年紀了,魏晨記得曾經見過他。當時他站在何安邦的身邊,像是何安邦的下手。
“起來,我們當家的要見你。”
老趙沒好氣的催促。這些家夥都是活生生的勢利眼,現在眼看著魏晨失勢了,他們根本就不拿魏晨當人看。
魏晨沒想到何安邦竟然願意見自己,這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弄得他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又被老趙踢了一腳,他才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他終於同意要見我了。太好了,他肯定是想起來,範賢曾說過要保我一條命,所以想要找我聊聊,肯定是看在範賢的麵子上。”
之前魏晨還意氣風發的,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家族的,大少爺把誰都不放在眼裡,哪怕是龍王,他也覺得隻是一個比較能打的江湖俠客而已。
但經曆了這麼多事,現在他已經非常有數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知道自己屁的不算。
“不說我都忘了,範賢說過要保你的命是嗎?”
沒想到這趙管家卻譏諷地笑了一聲。
魏晨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便不敢接趙管家的話,隻是老老實實的點著頭,跟著趙管家往倉庫外走去。
他心裡很忐忑,也不知道何安邦找自己究竟是有什麼事兒。
“說來範賢道還是你的恩人了。有機會你可得報他的救命之恩啊。”
“那是肯定的,如果有機會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魏晨這家夥雖然腦子拎不清,有時候蠢得像是豬一樣,可他本質上並不壞,之前將範賢看成仇人,可是自從範賢幫了他幾回之後,他已經分清敵我了。他心中是感激範賢的,所以便說自己一定會找機會報恩。
說這話給趙管家聽的意思還有一層,就是要暗示趙管家,如果何家幫自己,自己有機會也會報恩。
可沒想到趙管家笑得比剛才更冷了,簡直讓魏晨毛骨悚然。
“進去吧,我們當家的在裡麵等你。”
趙管家指了指書房,魏晨便縮著腦袋鑽進去了,書房裡空調開的太足,他一進去就打了個哆嗦,看見何安邦的背影,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感。
何安邦看著牆壁上掛的字畫,壓根就沒有要回頭看魏晨的意思。
“你來啦,這些天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多謝您給我提供犧牲之所。之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魏晨想要說服何安邦替自己殺了魏國棟報仇,一見到何安邦的背影,他就開始討好似地托馬屁。
可是何安邦嗬嗬,冷笑了兩聲,不接他的話。
“你先把門關上,我要和你說件重要的事,隔牆有耳,免得彆人聽去。”
魏晨老老實實地轉身將書房的門關上,也是真心的想要暴打何安邦。
“你想報答我,縣城就有個機會,不用多等。你替我去衝州,去殺了範賢。”
【1870】喪家犬
魏晨瞬間腿一軟蹲坐在地上,耳朵裡嗡嗡的。
“何當家的這不行啊,這不行啊,他是我的恩人啊。”
何安邦還是背對著他,在那裡細心研究著那幅水墨畫。
“他是你的恩人,我就不是嗎?兩個恩人有仇,你幫哪一個?”
“我,我……”
魏晨本來就不是什麼鐵血漢子,他心中或許有一些樸素的善良,可是在壓力麵前,這些他便會拋之腦後。範賢對他是有恩然,而何安邦現在確確實實站在他麵前,而且如果得罪了何安邦,何安邦馬上就會把他趕出去。
魏晨支支吾吾地說:”再說了,我哪裡是範賢的對手?他一個手指頭就能把我碾成一堆爛肉。”
“我和你開玩笑的,不是讓你去殺範賢。我當然知道你是打不過範賢的,你去衝州替我殺了陸雪和範伯駒,範伯駒現在已經是個殘廢了,連條狗都能把他咬死,陸雪,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你一個大男人殺他很簡單。”
何安邦慢條斯理的說完,魏晨差點哭出聲來。
這和親手殺了範賢有什麼區彆?
他雖然之前對江湖上的事情不感興趣,可是最近他也了解了許多江湖故事。
自從呂無雙在電視台曝光張森的身世之後,關於範賢的許多傳聞便紛紛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呂無雙汙蔑說,範賢是野種,因此範賢被江湖中人趕下了龍王的位置。
“陸雪和範伯駒是唯一能證明範賢身世清白的人。我如果把這兩人殺了,豈不就等於毀掉了範賢,唯一可以洗清自己身份的證人嗎?那和我作死直接去殺範賢有什麼區彆?範賢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何當家的,這件事我辦不了,你饒了我吧,再換彆的事,一千件一萬件,我都替你去辦了。”
這時候何安邦才轉過來看著跪在地上的,他這小子還不是那麼蠢嗎?竟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何安邦的語氣柔和了一些,說道:”你怎麼會想的這麼複雜,範賢自己都想殺這兩人。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今天陸雪去衝州找範賢,直接被範賢打個半死,範賢還放話說了,從明天開始不會管陸雪和範伯駒的死活,隨便誰殺了這倆人,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我我,這不行……我殺不了人的。我在這裡也打擾好幾天了,不適合再住下去,今天我就告辭。”
魏晨嚇得想走,氣的何安邦大喊一聲站住!
“你以為我這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他是真的一下子被氣到了,因為沒想到魏晨,這家夥竟然還有些腦子,而且竟然試圖逃走。
魏晨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又坐在了地上這何安邦說:”你不能殺我,範賢說過他會保我一條命,如果你殺了我,範賢會替我報仇的,你不想得罪他的!”
何安邦心裡冷哼了一聲,我恨不得殺了他,遑論是得罪他!不過他臉上的確難堪地抽搐了一下。
“好了,怎麼好好的說著就提到殺不殺的,就算沒有範賢我也不忍心殺你啊,咱們兩家是世交,你從家裡逃出來,我不是也給了你個地方住嗎?你就這麼信不過我隻信那個範賢會救你?”
何安邦為了穩住,他語氣緩和了下來,心裡琢磨著該怎麼繼續忽悠這小子,替自己去賣命。
“倒不是隻信得過他,隻是你為什麼偏要我去殺陸雪和範伯駒?你手底下有那麼多打手可以為你做事,現在也沒有特彆行動組了,沒有人管你們是不是養影衛。那些人可以很好的完成你的任務何必讓我去,我說不定會把事情搞砸了。”
“你還是沒搞明白,這隻是一份投名狀。”
“投名狀?”
“你還沒搞懂呢,我想讓你做我的女婿。我想幫你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說的是真的?!”
魏晨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爆出來了,激動地站了起來,跑到何安邦的麵前再三確認。
“我騙你有什麼意思?可是我怎麼知道你值不值得信任呢。你也知道我現在和魏國棟的關係不太好,魏家把我看成眼中釘,肉中刺。所以說你也是魏國棟害的,可是畢竟你姓魏,我信得過你,我何家的人未必信得過你,我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魏晨想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有可能替父親報仇了!
憑他自己這副模樣,就算到下輩子也不可能殺了魏國棟。
可是他還沒有被衝昏頭腦。這些天在何家受的什麼待遇,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家哪裡把她當人看,又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他?
“我不信,如果我去了回來你又反悔,那我找誰說理去。除非你先讓我和倩倩結婚,我們倆領了結婚證,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其實魏晨覺得何安邦是在騙他,所以自己這麼說,純粹隻是找個理由把何安邦那些荒唐的提議給打回去。他想要何安邦的幫助,卻不想去得罪範賢,因此想和何安邦拉鋸幾個回合。
沒想到何安邦略猶豫,竟然點頭答應了。
“這有什麼不行的,我馬上派人送你和倩倩去民政局領證。”
魏晨目瞪口呆這種要求,何安邦竟然都答應。
很快他心中便冷靜下來一想,如果何安邦真的答應,那這件事倒是可一做!
隻要自己做的乾淨利落,那範賢未必知道這兩個人是自己殺的。而且範賢也答應過,他爸會留他一條命,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動手殺他。
至於範賢的名聲以及能不能再被洗白,暫時魏晨也管不了了。
魏晨在心裡默念,範賢你大人有大量,這件事就不要和我計較了。
“你不會反悔?”
“我當然不會反悔,老趙馬上安排車送他和小姐去領證結婚。”
魏晨大喜過望,看樣子何安邦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他馬上站直,對何安邦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嶽父大人。
“你快去打扮打扮吧,一會兒還要拍照片呢。”
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有了何家的幫助,魏晨一定能夠報仇的。
他立刻奪門出去,等他走後,趙管家關上門走到了何安邦的身邊,滿臉的不解。
“你何必這樣?小姐雖然……但是讓他這麼一個喪家之犬娶小姐,也不太好吧。”
【1871】五百萬的懸賞
趙管家深知何安邦有多疼那個獨生女兒,為了這個女兒,何安邦才會和範賢翻臉。
“倩倩這個樣子還能嫁誰?誰也不會要的。既然如此,不如再替我何家辦一件事吧,我不把倩倩給他,他不會相信我。”
“這小子能成什麼事兒,他連一隻雞都殺不了!”
“能成什麼事兒不重要,我們可以幫幫他,重點是他姓魏。姓魏的殺了唯一能夠替範賢洗刷身世的證人,你說範賢會不會恨他們入骨?魏家現在是風中殘燭,龍王隻要一個響指,都可能讓他們滿門覆滅。”
“可是我聽說範賢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世,範伯樂那事還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而且他們要是真的不想再做龍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