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床單一連被染紅了好幾層,不光如此,就連衣服都已經因為黏稠的鮮血而沾在了傷口上,若是撕扯,黏連皮肉,痛不欲生。
季平舟找到了乾淨的剪刀。
沿著衣擺,他將那些礙事的碎衣料剪開,一盞冷光的台燈映在禾箏皮膚上,表層血跡斑斑,她瘦骨嶙峋,那些碎片刺進來,形成了不可估量的傷口。
一個個血窟窿在往外冒著血。
雖然都是皮肉傷,可這些傷出現在禾箏身上,又被季平舟親眼看見,就足夠觸目驚心,他有條不紊地處理傷口,十幾分鐘後,裴簡送來了一大堆醫療用品。
他沒有開口去問房間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碎片。
更沒有問既然方小姐受傷了,為什麼不送醫院。
將藥品遞進去。
季平舟便關了門,那匆匆一掠,讓裴簡看到他手背輕濺的血滴,以及整條蜿蜒著的黯藍色筋脈,一路從手背蔓延到了手臂,恍若連著季平舟的心臟。
裴簡從沒在他臉上見到過那樣麻木又悲痛欲絕的表情。
門關上。
裡外成了兩個世界。
季平舟的事業到達最巔峰時可以麵不改色地對著人體內臟進行解說,可沒人能想到,他有一天也會對著一些能輕鬆處理的皮外傷而雙手顫抖,連最簡單的包紮技術都失了效。
那一夜裴簡始終沒走。
時不時能聽到房間裡慌亂的腳步聲、水聲、痛呼聲,剪刀摔在地上,整棟樓靜到他甚至能錯覺地聽到季平舟沉重的呼吸。
這樣的情景。
竟然讓他想到了四五年前的某一天。
季言湘病重,禾箏血型恰好與她一致,也答應了給她輸血,可畢竟是長期性的,那時她身體健康,年齡又小,麵龐水嫩,光澤度極好,仰麵看著季平舟時,愛意無窮,好似有渾身的精力來麵對這一家子人。
裴簡深刻記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