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分外清澈甘甜,將我心頭的焦躁一掃而空,不禁令我大感暢快。
河邊稀稀拉拉長著幾棵半米多高的奇怪植物,上麵結著果實,我試吃了一點,似乎沒毒,於是立刻放開肚皮飽餐一頓。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肚子裡有了東西,我的膽氣也壯了不少。
“怕什麼,難道憑我的本事還能死在這裡不成?哈哈哈。”
恐懼消散,年輕氣盛的我不免開始在心裡喊起了大話,再也不像剛才那般頹喪。
大踏步走在河邊,我在心裡回想著貝爺的求生秘訣,默念著“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人”的求生至理,眼睛四下眺望,希望能夠儘快找個安身之所。
可是走了不多久,我卻一直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背上不住地直起雞皮疙瘩,仿佛自己被什麼人跟蹤了一樣。
我緩緩扭頭向後掃了兩眼。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對於這般優美場景,我隻在書中讀到過。
一片開闊,什麼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我撓了撓頭,繼續向前走著,嘴裡還哼上了小調,以掩蓋自己的不安。
可是不多久後,我再一次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從背後襲來,我被那種詭異的感覺嚇得雞皮疙瘩炸起。
“誰!”
猛然回身,我順勢紮了個鉗羊馬,做好戰鬥的準備。
可背後還是連個鬼影都沒有,遠處叢林依舊是鳥雀爭鳴。
我有點犯怵,倒退幾步後慌忙扭身撒丫子跑了起來,一直跑到氣喘籲籲才無奈地停下腳步。
可那種涼意卻一直伴隨在我的身邊。
遠處鳥鳴在這空曠的野外回蕩,本來是一片生機勃勃,比地府不知強了多少倍,可傳到我耳朵裡卻顯得分外詭異。
“這裡明明是片開闊地,就算有人跟蹤也不可能找到藏身的地方啊,……難道是我剛才被嚇得厲害,自己多疑了?”
“嘰嘰嘰嘰……”天空飛過幾隻小雀。
我看看周圍地勢,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道這次可不能再被自己嚇倒了。
“好家夥,跑得一腦門子汗,我這自己嚇自己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我再次四下掃視周圍,確認沒人跟蹤後,便扭身去河裡捧了一捧清水,準備痛痛快快洗把臉。
水質冰涼,用來解熱正是良方。
淩空打了個舒暢的激靈,便準備再喝口水解解內火。
可當我再次低下頭去取水時,卻看見河底躺著一個臉色煞白的屍體,正瞪著一對溜圓的眼睛看著自己。
“屍體”的鼻子似乎早被削去,本該是鼻頭的地方卻隻有兩個黑黢黢的窟窿眼,還隱約能看見其中塞滿的頭發,伸出鼻孔的幾根飄蕩在水中,仿佛掙紮的水蚯蚓,上麵裹著的乾結的血漿就是蚯蚓身上的泥土。
二目對視,我頭皮猛然炸起,渾身仿佛觸電一般嚇得無法動彈。
而那屍體則是咧開了猩紅的嘴唇,露出尖銳而奇長無比的牙齒,給我回敬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大到,嘴角一直裂到了耳朵根……
無數恐怖電影的情節從我腦海中閃過,但和麵前這玩意比起來卻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嘔……”我哇的一下把剛剛喝進去的水全部吐了出來,坐在地上向後狂退,在黃綠色的青苔上劃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粗線。
等到離小河有一定距離之後,我拚命扣嗓子眼,將河水全部吐了出來。
都怪我大意,光顧著試果子了,就沒想到要去查一下水質問題,現在喝了一肚子屍水,鬼知道會不會中毒啊!
我打了個冷戰,左右環顧一下,小河兩側儘是平地,在往更遠看似乎有樹林的綠色。
小河有鬼,看來我也隻能往那地方跑了。
幽謐的樹林迎來新的客人,樹葉嘩啦啦響個不停,地上的陰影仿佛撕裂了大地,隨著樹枝的搖晃,黑色的樹蔭像無數小蛇在地上掙紮。
我小心地走在密林之中,警覺地注視著四周,生怕突然從哪兒竄出個怪物將自己生吞活剝。
“嘎……嘎……嘎……”地上突然略過一方漆黑的影子,發出刺耳的聒鳴。
我的耳朵動了動,不是因為掠空的烏鴉,而是聽到了從烏鴉來處的方向,一陣詭異的鑼鼓。
“咚咚咚,鏘鏘鏘,咚咚鏘鏘……”
聲音逐漸近了,一抹鮮豔的紅色映入淩空眼簾。
“滴滴滴……”
緊接著是嗩呐高昂而熱情的聲音。
“娶親?”
我心臟緩緩放下,又猛地揪起。
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娶親的隊伍?
一路紅色仿佛一方血紅的綢緞,在歡快的鑼鼓齊鳴之中向淩空移動而來。
我趕忙藏身到身邊的草叢中,輕輕撥開幾片樹葉,靜靜注視著這條隊伍。
沒人注意到我,紅色的轎子在眾人的簇擁下逐漸遠去,踏著我剛剛踏過的小路。
我看著隊伍遠去的方向,心中的疑惑愈加濃厚。
他們為什麼要把轎子往小河那邊送?難道不知道裡麵有水鬼嗎?
於是我連忙貓著身子跟了上去,在鑼鼓聲的掩飾下,我並沒有被發現。
天空不時略過各種鳥雀,地上是滴滴答答,咚咚鏘鏘的演奏,熱鬨非凡。
可正如地府沒有陽光一樣,這喧天的鑼鼓也和靜謐的深林毫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