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遵照他的遺願,把他的肉身依囑供奉到祠堂。
沒有風光大葬,沒有兒女哭墳,隻有我和獵人默默為他換了一身新衣服,伐木做好木龕。
村民遭到暴打,沒有一人敢再進祠堂一步,看我和獵人的眼神也滿是畏懼,沒有一個人敢再找茬。
不過寺廟沒了,神像被推倒,大殿被焚燒,隻留下一座祠堂孤零零立在一片廢墟之中,似乎是在已逝魂靈的保護下才得周全。
我帶著仙人送給我的龍紋刀和古書,和獵人一起回到郊外的小木屋,孫麗娜狐老遠便看見我們兩個的身影,不知怎麼開的屋門,閃電般跑出來迎接,一躍而起,跳入了我的懷裡。
在村子裡待的幾天,還有經曆的一切,似乎隻是一場夢,一場讓我永遠都不願意再提起的噩夢。
這一天,我照常先起床做飯,衝著二樓喊:“開飯啦!”
“吱呀吱呀”兩聲,獵人推門而出,孫麗娜狐也竄出屋子,蹲到椅子上,乖乖的看著我來回忙碌,等待開飯。
獵人的傷勢好了大半,隻需再修養幾天就可以恢複如初。
小小的屋子充滿歡笑,獵人,我,孫麗娜狐,三個人構成一個奇特的家庭結構。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子映入屋內,暖暖地照在我的臉上。
可這份愜意並沒有持續多久。
“鐺!鐺!鐺!”
突然有人敲門,聲音很大,可以聽出來人力氣不小。
“是誰?”我心中有些不悅,心道估計又是那群不要臉的村民來找事了。
起身開門,門前站著一個壯實的人影,手持一柄三尖鋼叉,麵容甚是凶惡。
“塵華!”我眼前一亮,一躍而起,開心地摟住來人。
塵華被我弄得一臉懵逼,他完全不知道我這一段時間經曆的一切,又怎麼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呢。
“主子,香燒儘了,回去的門也開了,我們走吧。”
“不急不急,先進來吃頓飯。”
我拉著塵華進入屋子。
“謔!”
塵華看到這平淡無奇的小草屋裡麵竟然是個二層小樓,也和我當初的表現一樣,大吃一驚。
給塵華搬個椅子坐下,和“家裡”的二位成員互相介紹了一下身份。
四個人共進早餐。
沒有人一個人說話,獵人垂著眼皮隻顧吃,孫麗娜狐不時用爪子輕輕撓掉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一向好說的我變得沉默不語。
這頓飯吃的很慢,收拾碗筷時獵人催了我好幾次。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飯後,我紅著眼對獵人說自己有私事,要去很遠的地方一趟,恐怕要一年半載回不來。
獵人聽後沒有說什麼,隻是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正坐在外麵逗孫麗娜狐的塵華,沉默片刻,叮囑我路上務必小心,然後上樓去給我整理東西。
不一會,獵人下樓,將包裹遞到我的手裡,裡麵是獵人這一段時間為我做的幾件衣服,還有仙人送給我的寶貝。
走出木門,塵華從懷裡掏出一小塊鏡子,朝地上奮力一摔,麵前立馬出現一麵和當初把我送來此地一模一樣的大鏡子。
我扭頭朝獵人招了招手,猶豫片刻,心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道句:“先生,家裡的東西夠吃嗎?”
獵人也朝我揮了揮手,喊道:“孩子,放心去吧,家裡還有不少糧食呢。”
我咬了咬嘴唇,踏步邁入鏡子。
一陣恍惚之後,又回到了那個布滿灰塵的小破屋。
我心裡明白,自此刻起,須彌境的一切都已成了回憶。
“主子,那個人和你關係怎麼樣啊。”塵華問道。
我淡淡地回答:“親如父子。”
塵華露出不解的表情:“那剛才送你時候,那人看起來也不是多舍不得啊,連個眼淚都沒掉。”
“不,”我低頭看了看手裡包裹上那一塊深深的淚漬,淡淡道:“我們都哭了。”
塵華愣著頭看向包裹。
包裹突然蠕動起來,塵華嚇了一跳,揮舞起碩大的手掌,將包裹一把打掉,緊接著揮舞鋼叉瞄準掉在地上,還在不停蠕動的包裹,表情警覺,大喊:“什麼東西,快出來!”。
係帶逐漸散開,一個白花花的小東西從包裹裡探出腦袋,好奇地看著四周,看到我後一躍而起,跳到了我的懷裡。
“孫麗娜!”我摸著孫麗娜狐的皮毛,笑了。
塵華放下手裡的鋼叉,不好意思地撓撓光溜溜的腦袋,也笑了。
“鐺……鐺……鐺……”
卯時,鐘鳴回蕩在整個學院內,三聲敲擊之後,走廊上跑出一隊隊身影,皆著般若堂製服,不過其中也夾雜著一個另類——
身穿虎皮裙,一臉懵逼的我。
卯時要上早課,半個時辰演武,半個時辰講經,大家統一在演武場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