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飛弦楞在那裡，兩個人沉默了，房間裡一片安靜，隻能聽到床頭的儀器滴滴答答地在運作。
夏天天亮的早，五點多外麵已經亮了起來，四下裡很安靜，窗外的鳥叫令霍飛弦心中無比煩躁。
他啞著嗓子說：“彆說這種話。”
“他們都不敢，我能想到的隻有你了，你是修羅，殺個人對你來說不算什麼的。”
“我也不敢。”霍飛弦哽咽了，坦白地說道。
包黃花喘著粗氣，眼淚一下子從通紅的眼睛中湧出來，床頭的儀器記錄到她的心跳加快，拚命地鳴叫著，但是沒有醫生過來。
霍飛弦一下子明白了，何醫生三番兩次勸他來這兒的原因，包黃花現在活著隻能算是苟延殘喘，可是沒人敢給她一個解脫。
他們沒想到，連霍飛弦也不敢，他殺人無數，手上沾滿了血，可此時此刻卻下不去手，連這個念頭都不敢有。
包黃花破口大罵：“你這個懦夫，畜生，你殺了那麼多人，再殺我一個有什麼不敢。你就是在裝腔作勢，我聽說了，你現在是寧城的江湖協會會長了，怎麼了，批了一層皮，就要裝好人了是不是？！你這個無恥的混蛋，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罵到最後，門外等著的何醫生也有點兒聽不下去了，推門進來。
“其實你也不能怪修羅……”何醫生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霍飛弦擺了擺手，對何醫生說：“沒事，你出去吧，讓他罵一會兒。”
何醫生無可奈何，隻好歎了口氣出去了。
包黃花大哭著嚷嚷：“你什麼時候這麼大度啊，彆逼我用臟話罵你全家。”
霍飛弦道：“能讓你好受點兒的話，我天天過來讓你罵都行。”
這麼多天不來看包黃花，是因為實在不知能為她做什麼，做任何事都是徒勞的，沒辦法讓包黃花的手腳長出來。
他替包黃花擦了擦眼淚，包黃花看著霍飛弦堅毅的麵龐，心裡的防線徹底潰散，嗚嗚大哭：“我不想罵你，我接下來怎麼辦啊，你說，我接下來怎麼辦。操，我想把眼淚擦了，我連胳膊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了……”
霍飛弦心裡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他太知道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
小時候在新聞裡看見父母去世的消息時，他一直幻想自己有超能力，可以讓時間回到過去改變一切。
可現實就是現實，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就像現在這樣，他也幫不了包黃花什麼。
霍飛弦隻能啞著聲音，摸著包黃花的頭發，輕聲說：“你再等等，給我一些時間好麼，我想想辦法，相信我。”
包黃花什麼也說不出來，人力是有限的，霍飛弦再強，也不可能讓她的斷臂長出來。
霍飛弦道：“至少，你要親眼看見薑逸怎麼死，還有，還有陳鵬……”
他想試探看看，包黃花對陳鵬到底是什麼態度，她想讓陳鵬生，霍飛弦就放陳鵬一條路，想讓陳鵬死，他一定親手送陳鵬去地獄！
聽到了這兩個人的名字，包黃花的眼神忽然綻放出一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