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殷攝一愣，想起自己剛才和謝翎說的那句信誓旦旦的話，他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燙了起來。
一兩銀子......
“我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威逼利誘的手段，原來就是一兩銀子......不對，這也算是利誘，可就一兩銀子啊！”
鐘白有些語無倫次，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顯見是積攢了一路的憤怒並沒有因為將話說出口而消減，反而越演越烈。
“他們知不知道這萬民書是什麼意思啊？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就把名字寫了，天下盛世，他們就缺這一兩銀子嗎？他們想沒想過皇上你的處境啊？！”
鐘白氣急怒罵，若不是顧忌著國法，他簡直恨不得提刀去砍了那些收了錢的人。
“這群刁民！簡直......”
“噓。”
殷攝輕聲開口，打斷了鐘白的怒罵，他抬手將內殿的門關的嚴嚴實實的才再次開口，“彆吵著她。”
鐘白一哽，憋得胸腔險些炸開，卻又硬生生忍了下去：“皇上，您真是......現在怎麼辦啊？雖然咱們知道這萬民書是花錢買的，可是外頭的人不知道啊，您要是不答應，他們隻會說您罔顧民意，草菅人命，聖名壞了，這不就如他們願了嗎？”
殷攝靠在椅子上沉默下去，鐘白說的他都知道，可他更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鐘白出了趟宮就查出了萬民書的來源，是不是太簡單了？
倒像是蕭竇兩家根本沒想過要遮掩一樣，可這般放肆時瞧不起他還是......在嘲諷他？
嘲諷他連操縱百姓都不懂嗎？
他歎了口氣，在這方麵，的確是他輸了。
“你先去吧，隻是略輸一籌而已，不必介懷。”
他如此冷靜從容，讓鐘白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憤怒終於平息了一些，他狠狠一抱拳：“皇上，要是收拾他們的那天來了，您千萬要給臣個機會。”
殷攝扯了下嘴角，輕輕一拍他的肩膀：“好，去吧。”
鐘白再次抱了抱拳，轉身走了。
等腳步聲逐漸消失，殷攝才抬手遮住了眼睛，濃鬱的自嘲逐漸浮現，他殫精竭慮籌謀了五年，到頭來比不過一兩銀子......
何其可笑。
然而沒人求著他這麼做，是他自願的，所以連抱怨都沒有資格。
他狠狠掐了掐眉心，振作起了精神，既然難民入城勢在必行，那他原本的謀劃就不能用了，他要走一步險棋。
他抬腳進了內殿，謝翎手裡還把玩著之前的九連環，雖然看不見，她卻還是拆了出來。
“你玩這些東西怕是沒什麼意思，讓他們去我的私庫裡找找，拿些旁的給你。”
他輕聲開口，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情緒，仿佛剛才鐘白來稟報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倒也有幾分意思......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