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攝抬腳湊近了一些,見謝翎似是要坐起來,他便伸手扶了一把,可下一瞬便被人抱進了懷裡。
謝翎哄孩子似的撫摸著他的後心:“殷攝,民智開化未及,辯是非懂道理者甚少,故而多是隨波逐流,這並非你做的不好。”
殷攝愣住,比之先前聽見那一兩銀子時愣得還要久,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被人這麼擁抱著安慰過了。
在這樣緊的擁抱裡,仿佛天大的苦楚都不值一提了。
他抬手回抱住了謝翎,一瞬間很想親吻她,可怕謝翎會躲,隻好小心翼翼的將親吻印在了她額頭。
“我知道,我是天子,不和他們計較。”
謝翎摸索著揉了揉他的臉頰:“我們想想如何應對吧,怕是難民必須要入城了。”
殷攝應了一聲,踢了鞋子爬上了軟榻,將謝翎攏進懷裡抱著:“我先前安插了不少棋子,蕭竇兩家理應都有清明司的人,但這次萬民書的事我卻沒得到絲毫消息,怕是他們也有所察覺,暗中清理了。”
他聲音微沉,既可惜那些喪命的暗吏,也憂慮眼下糟糕的情形。
謝翎抓住他的手,半是安撫半是把玩的撥弄著他的指尖:“既然沒了內應,那為今之計,就隻有先下手為強了......皇上有幾分把握?”
“至少八分。”
雖然是倉促動手,可畢竟隻有蕭竇兩家,隻是原本他不願意將事情鬨這麼大,怕殃及無辜。
可如今,事情已經由不得他了。
既然內亂必發,他能做的也隻有快刀斬亂麻,儘快清理乾淨蕭竇兩家,將危害降到最低。
“如此說來,難民入城,倒是個好機會。”
殷攝喜歡這般心有靈犀的感覺,他想什麼謝翎全都知道。
“大小姐說的是,這也算是自作孽了。”
“我還有些擔心王荀兩家。”
謝翎斟酌著開口,若是殷攝以雷霆之勢滅了蕭竇兩家,王荀會不會因為唇亡齒寒而暗中伸手?
他們很清楚自己如今地位穩固,便是因為殷攝和蕭竇兩家已經勢同水火,一旦平衡被打破,他們必定無法獨善其身。
“我也想過,王家我已經有了法子,荀家交於你可好?”
殷攝開口,雖是詢問,卻十分篤定謝翎會答應,若論和太後鬥,這宮裡謝翎是最有把握的那個。
“必不負皇上所托。”
謝翎微微一笑,抬手推了殷攝一把,“事情宜早不宜遲,你早些去安排吧。”
殷攝還想和她說些什麼,卻再次被推了一把,這次謝翎的力道有些大,像是不滿他膩歪,他無可奈何,隻能抬腳出了門。
然而門一關,謝翎的臉色就變了,她沒來得及尋痰盂,倉皇之下將麵紗扯了下來捂在了唇邊,等再拿開時,那薄薄的料子已然被黑紅的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