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最簡單的辦法是給他就完了。
可我還是有些擔心,因為房子現在是我的,萬一我不在家這幾天,劉思淼為照看房子的時候被他報複怎麼辦?師父以前說過,在外行走江湖最需要提防的,就是那些常年與鬼打交道的人,他們因為鬼魂會影響人的心性,變得陰險狡詐狠毒。
心生警惕,將手擱進口袋裡,兩尊陰童已經被我的體溫焐熱。
我沒吭聲,老頭說完以後,始終盯著我的口袋,氣氛也在短暫的僵持著,接著,他又問我,能不能把孩子還給他?
我說:“我怎麼知道他們是你的,萬一你是騙子怎麼辦?”
“小友有所不知,那倆孩子身上有我的印記。”老頭依舊保持謙謙有禮的態度,他指了指我的腰間,“你將陰童交給我,取出以後我可以給你看看。”
記得當初拿出陰童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古怪,搖晃的時候內部的確有東西,但泥塑整體表麵是沒有縫隙的,很有可能從塑造陰童泥塑的初期就已經做好了符咒。
將陰童在懷中取出,我細心的發現,泥像的眼睛竟然有著兩道淡淡的血痕,乍看之下,還真以為是陰童哭了呢。
那老頭看到陰童時,十分興奮。他拍拍手,就像久彆重逢的父子,“兒子啊,我了找你們好久啊。”隨著老頭的呼喚,陰童雕塑開始頻頻顫抖,他見我始終沒有鬆手嗎,問:“你什麼意思?”
我摸不準他的身份,斟酌再三,還是借著機會追問道:“老人家,不是我不想還,隻是這是在我家發現的邪物,萬一給了您,他在跑回我家作亂,你說,房子我還住不住人了?”
老頭似乎也猜透了我的心思,他咧嘴笑笑,滿臉的皺紋變得更加擁擠一些,他露出滿口臟牙,沙啞道:“你不用擔心,我隻是一位守廟人而已,廟裡有一百零八個孩子,我從小看著他們一點點長大,所以啊,一個都不能少。”
“陰廟?”
“沒錯。”老人家點點頭,感慨道:“他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建了陰廟,護他們周全,可還是有人過來偷孩子。”
偷陰童鬼仔,就不想想後果嗎?這次引來全家滅門的事情格外淒慘,想到此處,我連腮幫子都忍不住顫了顫。
“您繼續說,說完了,我把他們還給您。”
老頭擦了擦凍鼻涕,結果粘在了手上。他甩甩手,在鞋底子上蹭乾淨,然後告訴我說:“我叫馮奉,守的陰廟在天津與唐山交界一帶,老廟是我爺爺立下的,早些年他是天津衛的收屍人,見慣了塵世疾苦,被一位高人指引,修建一處陰廟,但凡那些被廟裡收養的陰童,不僅能免受輪回之苦,還可幫助凡人積累善緣。”
“照您這麼說,陰童不應該害人。”
“唉,那是因為在陰廟供奉,他們有鬼王鎮守,陰童方才不敢為禍,一旦出了廟,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見他語氣誠懇,目光堅定,並不像撒謊。聽起來,這個陰廟恐怕還大有來頭,但最讓擔心的還是那位坑害上一任房主的術士,讓一對高級知識分子夫妻二人雙雙篤信封建迷信,絕非是一兩句話能簡單說清楚的。
“這兩尊陰童造成的慘案你聽說過嗎?我懷疑有人去你廟裡求胎,懷孕生下兩位陰童,等小孩子到了七八歲這一年,天聰閉合,種種劣根會逐漸顯露,他們前世是被父母殘害,再次轉世,哪怕沒有記憶,仍然會對父母仇視。”
馮奉露出一絲苦笑:“你說的慘案也是我最近才聽說的,那個時候我有想過去接陰童回家,可他們被困在一個地方出不來,我試著去看看房子,結果人家把我攆出來了,有次我想撬開門,讓保安發現,又把我送到派出所。”
我問他什麼時候?馮奉說是半個月前,他被抓到以後拘留十五天。按照日期來講是對的上,也許是我多慮了,畢竟,如果他是罪魁禍首,怎麼可能不知道陰童的位置。
之後,馮奉說他的葫蘆是用來接孩子回家的,希望我能把陰童還給他,如果送去寺廟超度,以陰童積累多年的怨念,廟裡的韋陀金鐧肯定會砸死他們的。
我想想也有道理,都說菩薩心腸,佛陀慈悲。
但不要忘了,不管任何龐大的機構,哪怕是神仙,要想維護自己的權威,一樣需要雷霆的手段,絕非三言兩語感化你就可以的。
但那位害人者始終沒有出現,這點讓我有些琢磨不透,畢竟,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首先需要有一個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