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雲儘有限的記憶裡,他對母親一開始的感覺是親近,然後是喜歡。
他跟母親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太長,比起跟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來說太短了,但是他在母親的子宮裡待了很長時間,這種感覺是遠超於父親的,最起碼他很愛她。
但是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沒多久,那個溫柔的女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感知範圍內再也找不到那個女子的蹤跡,隻有另一個血脈相連的神還在陪著他,但是這不夠。
神子雖然是天生神族,但他們也有一個幼年期,他們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夠成長到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誰是一蹴而就的,也沒有誰是一開始就是成熟的模樣,包括成年神族。
江雲儘不是沒想過把母親給找回來,但是每次一離開時間神殿,他就感到了一股難以承受的威壓,然後他才知道這是父親阻止他離開,阻止他去找母親。
因為連父親都不知道母親在哪裡,直到後來才從規則那裡交換到了母親的消息,但是依然因為他還沒有長大,而選擇留在他身邊。他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父親一直把這件事情藏的很好,直到他開始跟死亡法則接觸之後。
死亡法則和時間法則還有雷霆法則是處於共同地位的至高法則,沒有義務替其他兩個法則保留秘密,所以他知道了一些對法則來說無傷大雅的事情。
但是這些事情對他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法則到底是法則不是神族,也根本就不知道神族到底會為了什麼而流淚,因為感情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唯一可能付出一點感情的就是自己誕生的主宰者,因為這跟他們的未來息息相關,多付出一點可能未來還會更好一點。
江雲儘算是至高法則的一個意外,因為至高法則相比於其他法則顯得更加苛刻,但是不知道隔輩親到底影響了多少種族,就連至高法則也對這個隔了一輩的孩子格外的親近,所以他才有機會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他使用時間神力和雷霆神力的時候格外的神力,不僅在於他是唯一的繼承人,也因為隔輩親帶來的恩惠。
雖然現在這種恩惠變成了痛苦,但是他依然很感謝爺爺奶奶,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活下來的。
雖然當初還在胎裡沒什麼記憶,但是那種隨時會死亡的感覺卻一直伴隨著自己。長大以後父親才告訴他,那種感覺不是假的,當時在胎裡的時候,他的確隨時都會死,因為逐天界已經沒有位置,他的位置是他的母親讓給他的,為此還把近半屬於天選者的責任給了他,甚至自己近乎放棄神位選擇轉世。
當然這對於神族來說不算是轉世,隻能算是在一個又一個輪回裡掙紮,雖然隨時都可以脫離,但還是很麻煩的。尤其是他這種情況,一旦母親回來,神位就一定會回歸,這是無可抗力因素,所以母親才一直選擇在輪回裡掙紮,然後直到他長大了,父親才離開這裡。
他不是沒想過讓父親早點去找母親,但是每次都沒有說出口,因為父親好像什麼都知道,但是每一次都在阻止他說出來。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就是想要讓母親回來而已,一家團聚,難道真的是那麼艱難的事情嗎?
如果是江染站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告訴他,這並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隻是如果要選擇團聚,他們要付出很多代價。
那些代價不是他們願意付出的。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什麼東西都不想給的話是不可能的到想要的東西。
從來都沒有神活著走出神葬地,這本來就是給將死之神準備的墓地,如果不是真的走進來了,衛燃可能根本就不會去想神葬地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從踏入神葬地開始,她的真身就完全釋放,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她勉強的回想了一下,地球位麵有個童話,童話的女主角沒了魚尾之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跟她現在一樣。
深紫的神紋在她全身蔓延,光環身後徹底的釋放,她的麵容出現疲憊,漆黑的長發中出現絲絲銀白,就像是時間在她身上加速了一樣。
神葬地出乎意料的乾淨,大抵是因為這裡是諸神的墓地,所以沒有一個神族會破壞這裡的環境,不想死了也不安寧吧。
每一步都很簡單,腳踝附近的皮膚承受不住壓力直接破了,泛著紫芒的神血跟不要錢一樣的流出來。
衛燃怔怔的看了一眼,然後朝著深處走去。
神葬地隻有一條路,路兩邊就是簡單的墓碑,而稍遠一點的地方放著棺槨。憑借強大的五感,衛燃甚至能夠看清楚棺槨上最細微的花紋,很精美,每一個都是不世出的珍寶。
墓碑上的花紋跟棺槨上的一致,帶著截然不同的神秘,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目眩神迷。
中心處花紋收尾空出來的地方則刻著紀元,每一個紀元都有,包括雷澤紀;紀元下麵就刻著稱號,再下一排就是名字,大部分衛燃都不認識。
這些墓碑的排序沒有順序,像是隨手選擇的一樣。所以很多地方的墓碑都是空的,沒有名字沒有信息也沒有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