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衝天盯著王定道:“這位大捕頭先是聯合了屠百城圍殺了當年關外馬場大案的凶手要錢不要命,然後屠百城給這位大捕頭接風慶功,大捕頭就灌醉了屠百城把他和亂石山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也殺了。就這麼回事,你曉得了麼?”
小毛毛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悄悄地道:“這事你一定是看不順眼了才問他們要四百萬兩銀子麼?不然的話,沒親眼看見,你自然不會管這樣的事的。”
向衝天呆了呆,他雖然知道小毛毛聰明絕頂,但卻沒想到小毛毛竟能一下子能把四百萬銀子也聯係起來,一猜就中。
王定還是鐵青著臉,常仲英聽得小毛毛說出話來,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麵上雖不動聲色,但心裡卻也著實好笑,也知道王定是礙了自己的麵子不敢向向衝天二人動手,一時無人說話,氣氛尷尬之極,隻得苦笑笑,咳了聲:“向大俠多慮了,在下請你們來也無非是要捉拿商千刀歸案,還有司空城的下落也著落在他的身上,此人在下務必死要見屍,活要拿人,哪有甚麼其他的想法?”他本來想說:“屠百城乃是朝庭反賊,一向罪大惡極,王大捕頭勿論用什麼手段對付總也是應該的”,卻想到了反天會的人也是殺官造反的架勢,便硬是把後半截話生生地收回了肚子裡頭。
向衝天笑笑:“官老爺,你請回去調兵罷,小人們可是欽犯,跟你們在一起對你老人家也不好,真是我們分開了走省事得多。”
向衝天不待常仲英答話,轉向王定:“王老總,你老準備著罷,四百萬兩銀子,不然的話,在下可要請你赴反天會的刑堂一敘了!”
一聽得向衝天說出“反天會刑堂”五個字,王定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抬眼定定地看著向衝天,眼裡滿是絕望凶狠的神色,幽幽的眼光仿佛是被逼得負隅反顧的凶狼!
向衝天冷笑,過了一會才道:“狗若是要跟你拚命,你會怕麼?想要對付我隻管動手,我也一樣不怕的。”
王定一震,怨毒的眼神逐漸地抑壓不住了迷惘的茫然和頹喪,長長歎了口氣,再不看向衝天,轉身向裡麵走去。
向衝天在積雪不化的密林裡足足找了四五天,卻始終是找不到商千刀和無塵道人的影子,甚至連交手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小毛毛走得腳步上起了水泡,卻什麼話都沒說,向衝天的臉色也越來越是陰沉。
下午時分,向衝天仍是拉頭小毛毛踏冰穿行,過澗涉溪,走得深林的深處,卻見了一間草屋倚了石壁而立,外麵風乾著些野獸的皮毛,幾根木頭支成的個行軍灶吊著一個小小的鐵鍋,鍋底下微微冒著青煙,草屋裡堆著乾草的枯柴,透了門看到那草屋裡通著山洞,像是裡麵才是人睡覺的地方一般。
小毛毛早累得不行了,也不問向衝天,對著那草屋裡就叫道:“這裡有人麼?”
向衝天皺皺眉,卻見小毛毛那疲憊之極的行色,大是歉然,也提起聲音叫道:“在下無意之間誤入深山,實在是口渴得緊,主人家請賞口水則個!”
裡麵傳出一個冷冷地聲音道:“水缸就在外麵,你們喝了就走罷,這老林裡野獸極多,遇上了極是凶險,若你們不快些出山,到得晚上就更不能走了。”
小毛毛早就饑渴得很了,道了聲:“多謝了!”走進草屋果然就見了一個石鑿的水缸裝著大半缸水,一個葫蘆瓢漾在水上,抓起那瓢舀起一瓢水就喝,一口氣就喝了一大瓢,這才想起了向衝天,重又舀了水對他笑了笑:“向大哥,對不住得很了,我實在是渴得要命!”
向衝天道:“你先喝罷,我不渴。這些天害得你小小年紀就在這深山老林裡亂找,本來就是我急瘋了,你才吃這樣的大苦頭,你何必向我道歉呢!”
小毛毛又喝下了一瓢水,苦笑道:“這商千刀去哪裡了?怎的連個鬼影子都找不著!”
屋裡蒼老的聲音說話了:“你們若是餓了,瓦罐裡還有些熟肉,若是不嫌我吃剩下的,你說將就著吃了走罷。這裡也不安全,草屋破洞擋不住山裡的狼虎。老夫身上向有殘疾,也就不出來跟你們相見了。”
向衝天道:“如此就多謝主人的好意了。老人家請自便就是,我們兩兄弟吃了東西就離開。”
小毛毛找到瓦罐,果然裡頭有些吃剩的獸肉,雖是腥氣,但總也好過幾天隻吃些乾糧了,天下大雪,野果之類的東西早就凍爛了,根本沒法子吃。
小毛毛吐了吐舌頭:“運氣當真不壞,居然這裡碰上了好心人給些吃的,早知道這樣的苦法,我們就多帶些吃的進山了,反正拿那姓常的,我們又不用花錢。”
向衝天吃了塊肉歎息道:“你這小鬼,空了手都走不動路了,你還背那些吃的,我看你不是想吃東西,而是想吃苦了罷?”
小毛毛道:“誰說我想吃苦?我縱是背不動,還有向大哥你呀!我要是背得走不動了,乾脆你連我一起背了豈不更好!”
向衝天再是心事極重,也忍不住笑了:“你這小子,算盤打得倒精!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