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點頭道:“楚爺你忙您的去罷,晚上南七在京華堂專請樂老爺和衛裡的弟兄就是,樂爺您可務必要賞光了!”
樂淩起身道:“那在下也不跟各位客氣了,請罷!在下先告辭了。”
商千刀聽得亂了一下,南七中什麼人接了出去,門外又平靜了下來,於是又睡著了,直睡到了申時中間,商千刀就醒了。其實一夜不睡,也決不至於會稍有一些許的困乏,但這人知道自己若是一旦動手起來,無論事成或不成,都將要受無無休止的追殺,此時若不再安安穩穩地養蓄精神,隻怕以後就難得這樣的空閒了,他是故意睡得很沉,故意不被外間的動靜吵醒。
惺忪著眼,商千刀打開門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夥計,給爺打點水來!”
南七也知道了上房的客人因為昨晚官兵查封沒回得了店,在外一夜,特意吩咐夥計在灶上一直燒著熱水,一等那老客人醒了就送去,要加意的伺機候周到。楚人玉本是漕幫溫四先生的一個親信,在幫裡地位也極高,他開的小客店本也不是為的賺錢,隻是用來安排些幫眾學東西罷了,漕幫規矩極嚴,楚人玉選在店裡做夥計的人更一個個對什麼人都是謙遜恭謹,和氣生財的道理雖是人人都懂,但真真能做到的人卻真是少見得可憐,楚人玉不但對客人和氣,對了在店裡夥計的幫眾也極是和氣,縱然有些失誤,往往也並不追究,而漕幫可說是在京城勢力最大後台最硬的幫會,連丐幫在北京的勢力也遠遠不及,因此無論是江湖朋友還是尋常客人,都不在這店裡生事,南七把店裡的生意交代給了老秀才,自己去京華堂給樂淩接風去了,老秀才一見商千刀醒了,立即道:“老爺子您醒了?這洗漱的水馬上就給您送來。”
商千刀應了聲:“那可麻煩你們了。”
夥計送來的不隻是洗臉水和帕子,那夥計陪著笑道:“老爺子您先洗臉。小的馬上給您老人家送些吃的來。”
商千刀唔唔地吹著那手裡滾熱的臉帕,那夥計出去拿了個托盤進來:“老爺子,平日見您老最愛吃些細巧果子點心,昨夜害得您老在外麵一宿沒睡,掌櫃的吩咐了,叫小的每天都去兵部窪何家雜食鋪裡買來給您吃,直到您老離開小店,這都是小店一點點歉意,您愛住多久住多久,小店都不再收您老的銀子。”
商千刀呆了呆:“我們你們老板是錢多了燒得麼?至於這樣麼?要是你們這裡常常被官兵查抄,那你們豈不賠死了?”
那小夥計一麵把碟子擺在桌上,一麵笑道:“老爺子說笑了,小店裡經營了十多年,也就是昨天晚上才有官兵來,平時都看四老爺子的麵上,巡檢司,京兆衙門都不來小店的。”
商千刀道:“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官兵聽說死了人了,飛賊跑了不是麼?一大早我到處聽人都在說。”
那小夥計笑笑:“就是住在您老右手第六間房裡的客人,昨天晚上殺了二十多個錦衣衛的老爺們,您老上午都沒聽見請的和尚來驅凶氣麼!”
商千刀可真是嚇了一跳,撞得洗漱架子上的盆子連水咣地落到了地上:“昨晚這裡被殺了二十幾個人?”
那夥計點頭:“誰說不是呢?”
商千刀心頭也著實服氣了:“明明是一代大俠的弟子,殺起人來居然比我還狠,這倒真他媽的有意思。”其實他也想得到當時燕震是因為來的是劉謹的人才痛下的殺手,心頭雖是好笑,臉上卻還是裝作嚇呆了的樣子:“小子,你你你別說了,我老爺子這心跳得劈哩啪啦地,你過一會再說——我的天哪,殺了這麼多的人!你們這鬼店裡居然還敢照常了做生意,你們是存心要人的命麼,還有人敢住進來麼?”
那小夥計眼珠子轉了轉:“不瞞您老說了,這店裡因為死了二十幾位官人,其他的客人都嚇得不敢再住都退了房走了。我們掌櫃的肯這樣招待你也不過是讓您做幌子好招徠客人——現在這店裡就隻有您老一位在住店了。”
商千刀瞪起了眼:“你們就不怕官府來查麼?”
那夥計吐了吐舌頭:“怕什麼,有了四爺他老人家在,官府一般都不會來查的,何況我們老板也跟京城好多的達官顯貴的老爺們都有交情,您老就放心住下來罷!不瞞您老,今早上錦衣衛的老爺們就來跟我們老板商量怎麼了結昨天晚上的事了,一切都有我們四老爺子和老板呢!”
商千刀忽地問道:“你小子留老爺子下來,若是老爺子要在你這裡住上半年八個月的,看你們怎麼收場!”
那小夥計撇撇嘴:“老爺子,還真叫您老先前的一句話說對了,我們老板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他老人家開這店隻不過是消遣,有時也順手幫些遇了困難的江湖朋友,您別說你每天吃的那些麻花腰果很神氣,您嘗嘗這何家做的這點心,就這幾樣,少說也要用去一二兩銀子!比您以前吃的那些東西味道怎樣?”
商千刀又瞪起了眼:“好小子,老爺子知道了,你小子定然偷吃了!”
那夥計涎了臉笑道:“您老爺子又說對了,小的這輩子還真沒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哪有放在自個兒麵前了都不拿來嘗嘗的,您說這世上有那個做夥計的不是饞鬼?不然小的又怎麼知道味道比您先前吃的那些東西味道好得多了!”
商千刀瞪大了眼:“以前老爺子要的東西你也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