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怎麼樣，不知道該去怪誰，也不知道……父親到底算是自殺，還是……”
他聲音低沉，喘著粗氣。
他想起那個雨夜，那個軟弱的老人身體打擺子，氣有一出沒一出的立在他跟前，他扶著老人有些僵硬的身軀，清楚的知道大概在之後的幾分鐘裡，麵前的老人就會死了。
他沒有眼淚，隻是呆呆的凝望著這一幕，稍許，老人沒了生氣兒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裡，將他的靈魂拉入現實的邊界裡。
“衡兒，你，你……”
老人的眼睛渾濁的難以看到神色，室內黑的看不清楚他的臉，不知道是何等扭曲的表情，然而說出的話仍舊是要死的。
“爸，你，你怎麼！”
腹中有千言萬語，想埋怨他怎麼這麼傻，想罵他為什麼要騙自己，想告訴他不會有人尋你的仇的，那人一定會原諒你的，不該，也不能抱著愧疚死去。
然而，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喉嚨就像是被鎖住了一樣的動不了。
他隻能站在原地，維持著僵硬的身軀還能站立，維持著父親的最後體麵。
“嗬嗬，我早該在十幾年前就死去，事情還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罷了罷了。”
他心裡一沉，臉上濕潤了許多。
突然！老人的生氣似乎是又回來了，他說話中氣十足，單手甩開了他的攙扶，獨自站立在窗前，凝視著前方的窗戶，在外麵，大雨瓢潑，更有隆隆的雷聲，而老人的聲音似乎比那雷聲要大。
那一年，仍舊是這樣的大雨，那一年，仍舊是這樣的雷聲。
“你看到了嗎？”老人虛空一指，朝著窗外。
他一把擦乾淚珠，抬頭向前看去，還問來得及問。
劈啪！
一道閃電照亮了世間的一切，照亮了室內的一切，地上的血，老人的臉，他依稀看到他的笑容。
“龍，是龍啊。”
隨後是老人爽朗的笑聲，他應和著這笑聲，“是，是龍，是真龍啊爸！”
老人的笑聲越來越小，直至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