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兩件事。”
蕭辰站起身來看著那窗外的夜色:“第一件事,陛下那邊正缺銀子,如今秋汛泛濫,南方大江年底失修,先前東廠已經給告知有地方決堤,淹死了不少人。”
說這話,他回頭瞥了閻季常一眼道:“雖然不曾親眼目睹,但想想的確挺慘的。”
“這些時日朝中上下都在發愁賑災銀兩,東廠自也不例外。”
“江南那筆銀子雖是要用於大理寺開支,可如今也需要這麼一筆源源不斷的銀子,才能支撐大楚。”
蕭辰眯著眼看向閻季常:“我儘管不曾親自見過那老太太,但光憑她這做的幾件事就能看出是位愛玩弄權謀的人。”
“近些年江南的銀子因為她散到官員的手裡,為了她換取效忠和權力。”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是在用陛下的銀子挖陛下的臣子。”
“這錢都用在了內耗和官員身上,但這些需要用錢的地方,又到哪裡去求這筆錢?”
蕭辰略微低下頭,搖頭苦笑:“所以我急著去查這事兒,免得那位老太太把咱們大楚的銀子都送光了……”
“當然,這事兒一旦被捅出來陛下肯定不會嚴懲自己的嫡母,但也好方便仔細查查這路子。”
他伸了個懶腰,臉上多出了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至於我,那他老人家就有充分的理由將我送出宮去,名正言順。”
閻季常微微皺眉,麵色僵硬似是從未真正認識過麵前這位巡督大人一般,疑惑道:
“可大人何不直接向陛下請求去查江南的事情,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名正言順?”
蕭辰扶額苦笑,如同在說旁人的事情一般:“問題是咱們大楚現在沒有餘財啊!”
“能早一天堵住這筆外流的錢財,南邊的那些遭難的百姓就能多幾碗稀粥。”
“彆的事情都可以等等,但想想這些百姓飯幾頓不吃又流離失所,這確實很慘的啊,老哥!”
閻季常撓了撓額角,一時間也看不清楚這位大人到底是自己以為的陰險權臣,還是位大慈大悲,全然不懼他人非議的聖人。
“你可彆拿我當聖人。”
蕭辰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搖頭解釋道:“說到底,本官也是在為自己考慮。”
“如今這京都對我來說已經是燙手山芋,等到我下了江南解去了季家一事,那便是斷了張太後的財路,到時候她拿什麼籠絡朝臣?”
“到時候江南的賦稅賬目自然會齊整,但暗地的虧空如何去辦,難道要讓我吃了這啞巴虧,後半生一直去給這老不死的還債?”
蕭辰沒好氣的罵道:“人家吃剩的宴席,怎麼還要逼著我去給她善後?!”
“就算這江南之地在外人眼裡是座金山,但在我眼裡就是盆汙水。”
他苦惱的說道:“太後有著身份,陛下自然不敢為難,但我呢?”
“身為外臣去查江南,這本就是一件遭罪的事兒,甚至我都在懷疑陛下是不是打算讓我去做張太後的替罪羊!”
“將來這江南路的財源虧空的事兒一旦被爆出來,老子有幾百張嘴都說不清……”
“所以不管怎麼樣,我一定得把這盆臟水先潑在她自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