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穀在溫州城外的偏僻山區,正處在南北走向的洞宮山脈凹陷進去的位置。
兩邊山峰高聳,懸崖峭壁,崖壁上有許多溶洞,蜿蜒的河道沿著山腳環繞成近似橢圓的形狀,拱衛著中間略高的穀地。
從山頂俯瞰,整個山穀就跟金元寶差不多,也是名字的由來。
每逢雨季,河道暴漲,隻有一條道路可供出入,因為經常會有鬨鬼的傳聞,多年來人跡罕至,荊棘密布,荒廢不堪。
隨著飛鳥十響的綻放,嚴陣以待的州鎮兵在劉指揮使的帶領下迅速往元寶穀移動,並成功在山穀的入口處截住了陰胡生的車隊。
前前後後共三十多輛驢車,前後二十輛裝的都是財物,中間的十幾輛囚禁著八十多個人,有男有女,多是成年,少許孩童,全部用繩子捆綁住手腳,嘴巴裡塞著破布,就跟牲口一樣關押在籠子裡,動彈不得。
“圍住!”
劉指揮一聲令下,兩千州鎮兵往雙翼展開,熟練的組成鋒銳陣,刀盾在前,長槍在中,弓手在後。
火把照亮夜空,殺機開始彌漫。
陰福驚呼道:“州鎮兵不是去了城內平亂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蠢貨,還不明白?上當了!”
陰胡生臉色鐵青,道:“進城的隻是幌子,州鎮兵的主力挖好了陷阱,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青衛,退回去,將所有車輛集中起來防禦,守住穀口!”
為了給青衛構造防禦陣地拖延時間,陰胡生勒馬上前,喊道:“劉指揮,每年一百多貫的俸祿,拚什麼命?隻要你肯放我們離去,願奉上萬貫,當作指揮和兄弟們今夜的辛苦錢。”
劉指揮輕蔑的道:“陰行頭,知道你為何敗的這麼慘嗎?”
陰胡心頭一沉,道:“請劉指揮指點。”
“行頭這些年搜刮地皮,身家何止十萬貫?生死在即,隻拿出十分之一的錢財來賄賂我,可笑不可笑?”
劉指揮火上澆油,道:“你這點格局,哪裡會是徐公子的對手?不妨告訴你,今夜入城的隻有二百個弟兄,徐公子給了每人二十貫,這就是四千貫。我可是帶了足足兩千個弟兄,你開價一萬貫,塞牙縫的嗎?”
聽到徐昀的名字,陰胡生抓著韁繩的手驟然收緊,強壓著升騰的怒火,道:“原來劉指揮嫌少,好說,二一添作五,我出五萬貫。四萬貫分給弟兄們,一萬貫單獨孝敬指揮,如何?”
他可以接受失敗,但是被劉指揮當麵嘲諷比不過徐昀,尤其目前看來這是事實,等同於把骨子裡的驕傲和尊嚴瘋狂的踐踏到塵埃裡,似乎又回到以前讓人瞧不起,任意毆打辱罵的日子。
這讓陰胡生有些失去理智,恨不得當場殺了劉指揮,剁爛他的舌頭以泄憤。
念頭一起,就再也壓製不住。
劉指揮還在瘋狂輸出,道:“我這人吧,貪財,但更惜命。隻要我拿下了你,朝廷論功行賞,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又何必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賭你這五萬貫呢?再說了,徐公子囑咐過,你這人乃胡人的孽種,不知禮儀,言而無信,跟你做交易,是跟陰溝裡的耗子同流,我堂堂指揮使,丟不起這個臉!”
陰胡生這時反而平靜下來,眼角的餘光看到三十多輛驢車已經圍成了偃月形,所有人都躲到了驢車後麵。
借助山穀入口的有利地形,兩側都是山,不用擔心側翼,隻需守好正前方,消耗州鎮兵的有生力量,再擇機突圍。
反正這兩千州鎮兵就是溫州地界內的最後也是最強的戰力,路司的駐軍遠在六百裡外的山陰縣,不可能趕來支援。
陰胡生突然驅馬往前走了十餘米,道:“我有五百青衛,論武器甲具可能比不過州鎮兵,可論起拚命不怕死,指揮手下十個兵,也未必比得過我一個青衛。你不舍得拿自己的腦袋賭五萬貫,就舍得拿手下這些人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