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離開醉賓樓,和嚴誠前往州衙,召集所有官吏升堂。
他穿著曲領緋衣大袖,下施橫擁,束以金帶,足踏烏皮靴,端的是威風凜凜。
“帶俘虜上堂。”
衙役帶來的是那個負責押運人羊的俘虜,也是他開口招供說看到洪州交接地點的宅子裡走出來八個穿著灰黃袍子、頭戴兜帽的奇怪男子,閒聊時提到了太平教。
“你確定聽到他們自稱是太平教的人?”
崔璟麵無表情的道:“想好了回答,這關係你的腦袋明天還在不在你的脖子上!”
“這,這……”
俘虜已經知道眼前的官員是朝廷來的奉使,權力大的沒邊,嚇得渾身抖如篩糠,好一會才道:“小人真的聽到了太平教三字……”
“聽到了三個字?也就是說,他們或許提到太平教,但是你並不能確定,他們就是太平教的人?”
“小,小人不,不……”
啪!
驚堂木鎮如雷霆。
“說!”
俘虜崩潰了,道:“小人不能確定……”
“既然不能確定,當初為何說那些人出自太平教?”
“當時司理參軍剛聽我說到太平教,立刻就給小人好吃好喝,讓小人把口供咬死……”
旁聽的司理參軍臉色慘白,道:“你放屁,大人,他誣賴我……”
崔璟冷冷道:“來人,脫了他的官袍,摘了烏帽,收了印信,回家侯參。”
司理參軍頹然站起,狼狽不堪的離開了州衙。
其他官吏噤若寒蟬,正襟危坐,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帶錦體社袁朗。”
原本精壯的袁朗骨瘦如柴,凶狠狡黠的眼神也變得呆滯無光,看來在牢獄裡的日子過的生不如死。
“你率眾劫殺馮西亭一行人,可是為了陰胡生複仇?”
“是……”
袁朗下意識的看向嚴誠。
嚴誠怒道:“你回答奉使的問題,看本官作甚?”
崔璟絲毫不給嚴誠麵子,淡淡的道:“今日由我坐堂,嚴大人切莫喧賓奪主,沒我的諭令,誰也不許插嘴。”
嚴誠老臉漲紅,袍袖裡的手不停的顫抖,可究竟沒勇氣跟崔璟叫板,眼瞼下垂,權當沒聽見。
“袁朗,我再問你,你是太平教出身,還是五方鬼道出身?”
袁朗明顯愣住了,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沒聽過五方鬼道……我是太平教,不,我不是……”
“到底是也不是?你聽好了,如果隻為謀財,死你一人。如果牽扯太平教,抑或五方鬼道,死的可不就隻你一人。本官奉旨,重審此案,給你機會要把握,免得死後做了怨鬼,後悔莫及。”
袁朗又愣了半響,猛的反應過來,以頭觸地,砰砰幾下,鮮血四濺,道:“大人明察,小人隻是城中地皮無賴,跟太平教和五方鬼道毫無瓜葛。劫殺馮西亭於道,全因見財起意……”
之後又審鄧狗、藍鬼,跟袁朗一樣,全都改了口供。
崔璟命衙役把諸多人犯都帶下去,關了大堂的門,站起身目視左右,道:“你們以為,隻要牽扯太平教,就能升官發財。你們以為,屈打成招,就能瞞過朝廷。你們以為,這是給太平教潑臟水,媚上欺下,皆大歡喜。可你們怎麼就不想想,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有蘇傑那樣不畏權勢,揭露真相的勇士?”
堂下寂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這時,呂方突然走了出來,摘下頭頂烏紗,道:“下官無能,願受責罰。”
崔璟看向嚴誠,見他還安坐不動,心裡冷笑,道:“呂大人,你雖有失察之過,但調兵遣將除掉陰胡生,抽絲剝繭抓到錦體社,立有大功,功過相抵,不予追究。而真正該受責罰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