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台先生!”
“通判太見外了!都是自己人,以前如何,現在還如何,不要生份。”
話雖如此,鄧芝怎麼敢那麼隨意,隻換了個親近點的稱呼,道:“六先生在州城的壯舉,除邪道,破奇案,平陽父老皆有耳聞,無不振奮……”
徐昀笑道:“僥幸罷了。倒是通判這次能從兩浙東路幾十名縣令裡脫穎而出,可喜可賀。”
“還得仰仗六先生提攜!”
鄧芝拿出早準備好的禮物呈上,道:“一點心意,望六先生笑納。”
送的是古畫,徐昀對畫實在沒什麼興趣,也沒研究,但文人雅士,好的就是這一口,不能不裝出饒有興致的樣子。
鋪開後掃過頭尾,看到鈐印,眼睛猛然睜大:
褚興良!
竟然是褚興良的畫作!
鄧芝悄悄觀察徐昀的表情,知道這幅畫送對了心思,畢竟徐昀是從他手裡要走了《孝純貴妃親桑圖》,稍加揣摩,就能明白徐昀的愛好。
“這是我前些時日托人從杭州收到的《皋亭山秋霜圖》,不值當多少錢,就是瞧著峰巒渾厚,草木華滋,氣勢雄秀,筆簡神完,估摸著六先生會喜歡……”
“挺好,通判有心了。”
徐昀笑道:“可無功不受祿,我哪有資格提攜通判……”
鄧芝低聲道:“前幾天崔少監給我來信了,說六先生跟他提起過我,所以少監向官家舉薦,我才有幸接任溫州通判一職。”
原來如此。
崔璟提攜的鄧芝,還不聲不響的給徐昀做了順水人情。
這位老大世事通透,如果不是太好色,其實跟著他乾也挺舒服的,至少不會讓牛耕地,還不讓牛吃草。
徐昀故作謙虛,道:“那都是崔少監的功勞,我沒出什麼力……不過,我也明白,要不收你的畫,今晚你也睡不好覺。那就……厚顏收下了?”
越是這麼說,鄧芝越是覺得徐昀居功不自傲,心裡感激莫名,道: “六先生肯收,是給下官麵子。提攜之恩,下官銘記,永不敢忘。”
徐昀投桃報李,跟鄧芝講了州衙現在的狀況。
尤其呂方獨大,聲望正隆,他是佐貳官,但背後代表的是皇帝,作為監州,必須擁有足夠的官場智慧,既跟呂方保持距離,也要維持正常交往。
“你也不用擔心,我跟呂知州關係尚可,做你們倆的中間人,應該不會發生什麼齷齪,甚至能在某些必要的時候配合默契……”
實際上,呂方拜入徐昀門下,已經算是永嘉學派的自己人,鄧芝因為崔璟舉薦升官,也是崔璟這邊的自己人。
兩邊若即若離,徐昀就能居中平衡,把溫州徹底掌控在手裡。
“全憑六先生吩咐。”
送走鄧芝,徐昀關上門,仔細端詳《秋霜圖》,落款寫著:永章七年三月八日於杭州思青園夜。
怪!
就算他不懂畫,也能看得出來跟《親桑圖》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畫風。
但落款卻又相同,都是永章七年,都是在杭州思青園……
現在需要確認,究竟這幅畫是不是真品。
鄧芝不至於拿假的來糊弄,就怕他也被假畫販子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