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東北荒野,是真的寒冷,要不然程相儒怎麼會感到自己的身體如此僵硬,好似身體內流淌的血液,都已經結冰凝霜。
他僵硬著脖子,緩緩扭頭,看向遠處眾人所在之處,想看一眼冷螢,卻根本看不清楚,隻能看到手電光亮間那翻滾著的團團白霧。
周老板剛剛說的那番話,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在程相儒心中,冷螢和他共同經曆過生死,彼此間應該都有了一些依賴。
甚至他還覺得,在這茫茫世間,眾生繁雜,能尋到一個同類,是他不幸人生中的萬幸。
可周老板的話,卻將他的所有幻夢擊碎,讓他感覺心臟抽搐,呼吸困難。
“回去吧,彆讓大家等太久了。”周老板說著,回身走向人群。
程相儒緩緩邁腿,隻覺雙腿灌鉛,重逾千斤。
朱洛夫和林霞綺蹲在不遠處,正在合力往地下插鐵扡,應是在探尋著什麼。
仍有些鼻青臉腫的陳尚可迎上程相儒,笑嗬嗬地給了程相儒胸口輕輕一拳:“你小子可以啊,不聲不響地,竟然能跟到這裡來,還帶個姑娘,厲害了啊!”
程相儒疲憊一笑,不想解釋,也不想說話。
冷螢快步迎了過來,將程相儒拉到旁邊,小聲問:“山羊胡都跟你說什麼了?”
程相儒差點習慣性地就坦誠相告,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沒……沒說什麼。”
冷螢很敏感地就察覺到了程相儒態度上的變化,她秀眉緊蹙:“你怎麼了?”
“沒……沒事啊!”程相儒想故作輕鬆,卻從表情到語氣,都非常僵硬,掛在臉上的笑容,像是畫筆塗上去的一樣,伸手一抹就能擦掉。
冷螢盯著程相儒的雙眼,程相儒不敢對視,將目光移向自己腳尖。
“我知道了。”冷螢搖頭笑了笑:“不管他說了什麼,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怪你。未來還長,咱們走著看。還是那句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說這話時,冷螢緩緩扭頭看向人群中央的周老板,正對上周老板看過來的目光。
周老板微笑點頭示意,態度友善,但在此時冷螢的眼中,卻極具挑釁。
冷螢也揚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小聲道:“該死的山羊胡,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胡子拔光!”
程相儒現在不敢看冷螢,不想看周老板,隻能扭頭去看陳尚可等人。
陳尚可蹲在朱洛夫旁邊,盯著地上一根鐵扡,不知在聊著什麼,時不時還大笑著拍兩下朱洛夫肩膀。
林霞綺在翻著一個旅行包,不知在找著什麼。
在探尋盜洞挖掘點這件事上,在場人中,應該隻有朱洛夫和林霞綺經驗最豐富,彆人都插不上手,隻能在旁邊觀望。
沒過多久,林霞綺翻出來一包包東西,開始有序鋪在一個剛挖好的土坑裡。
旁邊圍觀的人這時開始往周圍退避,就連陳尚可和朱洛夫也不例外。
冷螢輕輕推了一下程相儒,提醒道:“你彆發呆了,不管山羊胡說什麼,你也沒必要這麼神不守舍的,趕緊往後退,小心等會崩你一臉泥。”
“啥意思?”程相儒嚇了一跳。
冷螢生拽著程相儒往遠處退:“能啥意思,人家埋炸藥呢,等會記得捂住耳朵,要不然腦瓜子嗡嗡的。”
程相儒恍然大悟,這才反應過來,林霞綺掏出來的那一包包東西,應該是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