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睜著又圓又黑的大眼沒有任何思考地就回他,
“媽媽不是說以後不回家了嗎,我們班的佳佳,他爸爸媽媽就不住在一起,佳佳說他們是離婚了。”
阮溪聽了女兒的這番說辭,不知道該悲哀還是該怎樣。
當今社會離婚率這樣高,連小小的孩子都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也許對他們來說,並不太懂父母離婚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但是離婚這個詞,已經在他們並不充分的詞彙量裡深深的存在著了。
目光所到之處,是陸景琰皺的很深的眉頭,很顯然,他也被女兒的一番過於早熟的說辭給驚住了。
兩個大人,在一個三歲多的小孩子麵前,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在他們給出女兒合適的答案之前,小姑娘又發話了,
“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問我會選擇誰,我誰都不選,我要自己生活。”
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佳佳說當時他爸爸媽媽就是讓他選擇跟誰的,他說他們問的他好煩。”
阮溪一時間沒忍住,吧嗒一下眼淚就掉出來了。
說好了再也不為這件事流淚的,可是麵對著女兒這樣一番話,她的心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著,蝕骨的痛。
看著她忽然間淚流滿麵的樣子,陸景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轉身彎腰將女兒放進了車裡,低聲交代,
“我跟媽媽說幾句話。”
然後便關上了車門。
兩人就那樣在車前站著,阮溪垂著眼站在那兒,還未從女兒那番話帶來的傷感中走出來,她曾經以為女兒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的,可是小姑娘卻說誰都不選,要自己生活。
這對她來說傷害很大,作為一個陪伴了女兒三年多的母親,此時她的心裡滿滿的全是被拋棄的挫敗感和失落感。
陸景琰則是就那樣抄著褲袋看著她,眉頭緊皺,薄唇輕抿。
陸景琰看得出來她很痛苦,所以他也一直不明白,既然這樣痛苦,她為什麼還要執意離婚。
在過去五年的相處裡,她懂事體貼溫柔乖巧的讓他以為她沒有脾氣,也是這一次她執意要離婚,才讓他意識到她的脾氣有多犟。
不,其實在五年前,她執意喜歡他,執意要嫁給他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隻不過那時他並未將她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會關注她什麼樣的脾氣性格。
他當然也不會懂,對現在的阮溪來說,無論選擇繼續這段婚姻,還是選擇結束這段婚姻,都是一個痛苦的抉擇。
兩種疼痛交織之下,出於人本能的對自己的保護,她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傷痛最輕的那一種方式。
那就是離婚。
離婚,斬斷一切,不用繼續這段無愛的婚姻,不用麵對他跟夏瑜的舊情,對她來說是解脫。
也許女兒那裡會給她帶來一些難過,但那不致命。
兩人就那樣安靜的麵對麵站著,陸景琰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而也正是他的手機鈴聲,將沉浸在難過中的阮溪拉回了神,她看了他一眼,然後抬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
陸景琰這通電話,阮溪一聽就知道是來自誰。
他那樣溫和的語氣,他那樣緊張擔憂的表情,能享有這樣待遇的人,隻有夏瑜一個。
夏瑜不知道在那邊說了些什麼,他看了她這邊一眼,然後問,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