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蓁起得很早,又或者說徹夜未眠。
她想了一夜,最終還是給唐時謙打電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哥,霍焱這邊離不開人,孩子們也還有些舍不得,所以我暫時先不能走了……對。至於什麼時候……再說吧,我現在也不清楚。”
唐時謙打趣了一句,“好久沒見過你這樣優柔寡斷了。”
唐蓁苦笑,說回正題,“既然新佩那邊和其他股份地產都已經處理完了,你可以按照原計劃直接回美國,不必等我。”
唐時謙也是這麼打算的,妹妹要為了霍焱暫時留在西城,可美國,也有一個唐時謙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的人。
就是不知道,那人還願不願意見他……
唐時謙清清嗓子,“那爸和小婉我就先帶走了,那邊人少,更適合療養,不然你自己也顧不過來。”
“好。妹妹怎麼樣了?”唐時謙之前已經將唐婉接了出來,和唐易天同住,這多年未曾照麵的父女,一時間卻都沒有覺出什麼不對。
可能是他們的心理狀態已經令他們無暇多顧了。
“她挺好的,昨天還跟我說到你。”
唐蓁彎了彎嘴角,“我一會兒去你那裡,也算是提前跟爸和妹告個彆。等霍焱什麼時候醒了,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
一小時後,唐蓁來到了唐時謙新置辦的大宅,有水有花的,確實比她那裡適合病人休養。
父親依舊笑眯眯的,氣色看上去也變得更好了,聽唐蓁說她暫時不跟他們一起去美國,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叮囑她自己要注意身體。
而唐婉,卻一直沒有出來,躲在自己的臥室裡麵,厚重的窗簾隻拉開一條窄窄的縫隙。
唐蓁歎了口氣,輕輕敲響了妹妹的房門,柔聲道,“小婉,是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等了兩分鐘,唐婉才低聲說道,“進來吧。”
唐蓁應聲而入,卻發現唐婉隻是半躺在床上,目光無神地盯著從那道縫隙射進來的陽光,有細小的灰塵顆粒在空中漂浮起舞。
見唐蓁進來,唐婉勉強地勾了勾嘴角,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唐蓁問了幾句她最近過得好不好之類的話,唐婉才突然答非所問道,“姐,我那件黑色的睡衣呢?”
唐蓁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回,“什麼黑色的睡衣?”
唐婉毫無預兆地煩躁了起來,她動作迅速地從床上蹦下去,然後沒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裡轉起了圈,動作誇張地翻找著什麼。
她口中念念有詞,“睡衣……我的睡衣,他送的,我的睡衣……”
唐蓁不忍地閉了閉眼,她知道唐婉說的是哪件睡衣,是他們將唐婉從羅競的家中解救出來的那一天,她身上穿著的衣服。
將唐婉帶出來後,為了避免觸景傷情,他們沒有從羅競家帶回任何東西,就怕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他。
可即使這樣,唐婉還是在這個平平無奇的清晨,又一次念起了羅競。
“小婉,你想他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唐婉的動作倏地停了下來,然後用那雙幽黑的眸子和唐蓁對視,像是不明白她在問什麼。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