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的某片原生態群島中央,有一棟三層彆墅。
歐式的尖頂建築看起來精致又恢弘,但住在裡麵的人,除了這棟房子,幾乎無處可去。
陸黎川已經帶著陸書言在這裡住了五天。
霍程遠手下的人隻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全包的保姆,不知道是哪國人,說的單詞陸黎川一個字也聽不懂。
開船送他們來的人,當天就走了,這空蕩蕩的小島上,除了陸家父子和保姆,隻有鳥叫和蟲鳴。
陸黎川不清楚霍程遠意欲何為,表麵說是幫他逃出國境,可實際上卻好像是將他軟禁到了這裡。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陸黎川自從身體被重創後,心中吊著的那口精氣神兒到現在已經算是全散了出去。
他開始酗酒,每天沉溺於那種虛幻的快樂,不知道在醉酒的幻覺中看到了什麼,有時候歇斯底裡的咒罵,有時候又笑得單純。
跟陸書言幾個月不見,一切都變了,陸書言的內心,已經種下了一顆埋怨他爸爸的種子。
陸書言每天就將自己關在閣樓上的小臥室中,除了吃飯和洗澡,他幾乎從不出房門。
小時候的陸書言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現在這樣根本不想和陸黎川共處一室的時候。
這座小島隻有內網,陸書言隻能看看新聞,聽聽廣播,沒有辦法主動與外界聯係。
小男孩急得不行,嘴角都長起了一個大泡。
那天在山頂木屋,霍焱飛身去為墨墨擋子彈的畫麵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每天午夜夢回,想到那一幕,陸書言都會驚醒。
他想知道霍焱怎麼樣了,還活著麼?還有墨墨,他到底有沒有受傷?
最重要的是……詩詩,她還好麼?如果哥哥和爸爸出事了,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傷心難過的那個人。
對於西城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這個事實快把陸書言給逼瘋了。
他麵色蒼白地縮在窗邊的地毯上,借著外頭明媚的陽光,偷偷將手伸進自己背帶褲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珍貴至極的合照。
上麵有霍焱、唐蓁、三胞胎兄妹,還有他,陸書言。
這合照的來由說來也好笑,是霍焱那天去唐家,死皮賴臉地跟詩詩說,他還沒有他們兄妹三人的照片呢,慫恿著詩詩去跟唐蓁提要立刻合照一張。
唐蓁自然知道霍焱的小心思,無語極了,但看著女兒亮閃閃的憧憬目光,唐蓁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她打開手機,三個小孩圍繞在她身邊做著鬼臉,按下一張張自拍。
霍焱就在旁邊若無其事地一點點挪了過去,最終有兩張入了鏡頭。
陸書言在一旁看著霍焱那可憐又搞笑的模樣,嘴角都不自覺地跟著抽了抽。
可能是那天下午的紅絲絨蛋糕太好吃,也可能是當時放著的音樂太悅耳,唐蓁最後也笑了,哭笑不得地看著照片裡霍焱那副心虛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刪除。
陸書言看著那個畫麵,既覺得心酸,又覺得溫暖。
唐蓁旋即朝他揚了揚手,“書言,過來,我們一起照一張。來我們家這麼多天了,合照都沒一張怎麼行!”
陸書言一下子緊繃起了身體,他沒想到,這種闔家歡樂的事情竟然也有他的份嗎?
他從來不敢奢求他們能把自己當做家人。